透过厨房的窗口就能看到那棵高高的杉树,树上缠绕着高过树顶的丝瓜藤,秋风吹来,针形的树叶纷纷往下落,那藤也老了黄了。枯黄的老丝瓜随风轻荡着,那样悠然自在,也不担心自己会从高处摔下来。
从前的屋旁也种过丝瓜,那是挨树脚播下几颗种子,鸡刨鸭钻的也没寄予多大希望。不期然却长出了嫩嫩的小叶,伸出长长的触手,顺着树杆开始了攀登。它是那么的纤细、柔弱,旅途是那么的漫长,真担心它会退缩。不久藤变粗壮了,叶片也青绿肥大,它顺风借势爬得郁郁葱葱,边爬升边开出了金黄的小花,像用喇叭吹奏着凯歌,一路的欢欣鼓舞,而后花落后长出笔杆似的小丝瓜。鸡鸭啄着落下的黄花,却不忍心啄它的老藤。我仰望着,想着那被缠得紧紧的树的宽容和忍耐,想着不久就可以吃到滑嫩的丝瓜汤,不时数着那些成长中的小瓜钮。
丝瓜长得长长的,可望着高高的树杆却无力摘下,爱人走过来蹲下身子,让我骑在他脖子上。伸手还真摘下一两个,手上拿着丝瓜就那样坐在爱人的肩上进了家门,儿时父亲也常这样顶着我,为人母为人妻还有爱人让我体会父爱般的温暖,不仅心生感动。再次来到树下,只能观望叹息了,就那样看着它们变老、变黄我却无力采摘。有大风来时偶尔也会吹掉几个,剥掉硬硬的外皮,露出丝瓜络,对着树一阵猛打,听得里面的种子哗哗作响。儿子说像沙捶声,他哪知道这瓜络曾是我们的玩具和用具,剪下瓜络的一头,倒出扁扁的种子,瓜络就派上了用场,可以洗碗,可以作鞋垫。这丝瓜像人的一生,它有花季有成熟期,临老也能有所作为,它顽强向上从不气馁,它的果实隐藏在树间,并不张扬。
秋意浓了,天凉了,那些老瓜孤零零地挂在树上,没有攀登的力量,没有往下跳的勇气,它只能无助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但终有一天,它会落下,会和泥土溶为一体,因为它连支撑自己的力量也没有,只能选择安静的离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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