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家百万的煤矿老板,因为两个孩子中途夭折,妻子不能生育而在外面包养了年仅17岁的二奶,意欲“借腹生子”。二奶在生下第二胎男孩子后,发出了咄咄逼人的“逼宫”态势。发妻忍无可忍,终于发起反攻:她以七万重金雇来杀手,将毫无戒备的二奶勒死在卧室。2005年9月3日,这起震惊湖南的雇凶杀人案经过耒阳市公安局专案组连续73天的艰苦侦查,成功告破。
案例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一个发人深思的悲情故事呢?
情杀疑案发清早
2005年6月21日上午9时20分,耒阳市公安局局长肖强接到局刑侦大队电话:耒阳蔡伦大酒店地段一居民楼发生杀人案。
10分钟后,肖强和分管刑侦副局长雷仕林带领刑侦大队民警以及法医赶到了案发现场。案发现场位于繁华的金华路三源粥铺门面上五楼一商品房内。死者是一名年近二十岁的年轻女性,名叫柳静,穿着睡衣俯卧在主卧室地板上,脖子上缠绕了一根无绳电话的充电器线,颈动脉被锐器割破,尸体周围有大量血泊;主卧室内有翻动痕迹,但不彻底;现场有人为清理痕迹,地面未留下任何痕迹,床上留有血鞋印一枚;现场门窗均无破坏痕迹。 经初步鉴定,死者颈部因被暴力勒伤,血流过多致死。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肖强下意识蹲下身,细细地察看死者尸体,发现死者右手的金戒指依然戴在手上。他心里一亮,突然猜到了什么,但他未动声色,而是和民警一起仔细勘察现场。
民警还发现,死者家中翻动痕迹不大,死者的包被放在洗手间,包内空无一物,卧室床头柜被打开,枕头跌落其中,但床头柜里面的黑包并未翻动,钱物均未丢失。经过直访调查死者楼上楼下住户,案发时住户都没有听到到任何响动。
种种迹象表明,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入室盗抢案,而鉴于案情重大,肖强立即向省公安厅、衡阳市公安局做了现场简要汇报。湖南省公安厅指示,尽快立案,从速破案,并将比案列为省督办案件。衡阳市政府助理巡视员、市公安局局长邹安宝指派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肖海波当即赶赴耒阳坐镇指挥。
73天破获情杀案
很快,耒阳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了由局长肖强任组长、副局长雷仕林任副组长,刑侦大队大队长邓磊具体负责,从刑侦大队抽调精干力量组成的“6·21”专案组,全力开展各项侦查工作。
当天中午,侦察员郑小军带领民警在走访中获得一条线索:据死者15岁的表弟柳童反映,早上8点左右,他朦胧中听到外面有一个女的敲门,然后进来和表姐说话,两人进了表姐卧室。不久,他又听到有人敲门,并把他的卧室门关紧,使他再听不到响动。
此外,民警通过调查,发现死者柳静原为坐台女,后被一个叫曹力古的煤矿老板包养。
6月22日,肖强局长召集专案组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在对柳童进行审查时,从其与死者关系较好,随身衣物未沾血渍等方面,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从勘查走访的情况看:柳静单独居住,有一情夫曹力古;案发时段有一女性敲门入室并与死者交谈,可推断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根据现场的情况看,凶手应是两人或两人以上;死者的致命伤只有一处,说明杀人意图明显,仇杀和情杀可能性很大;死者被抢走帝驼手表一块,诺基亚和波导手机各一台及千余元现金,图财杀人亦有可能;从现场遗留的38码血鞋印判断,一名案犯身高应在1·60—1·65米之间。综合以上情况,专案组分成三个小组开展工作:一组对死者情夫曹力古的亲友特别是与柳静熟悉且具有敲门入室条件的女性进行摸排;一组对柳静的亲朋好友进行摸排;一组排查死者所有电子信息,包括死者自己用过的3个手机号码,座机电话话单及上网记录。重点是摸排具备喊门入室条件的女性,以及其身边是否有身高1·60—1·65米左右的男子。
由于死者的身份特殊,交际面广,与之交往人员复杂,案件侦破工作曾经一度陷入迷局。走过一段弯路后,肖强再次回过头仔细分析了案发时的种种细节,断定柳静的死,与煤矿老板曹力古的干系最大。这样一来就大大缩小了侦查的范围,火力集中到了曹力古身上。 很快,曹力古的发妻刘佩及姐姐曹小玲(女,41岁)、袁白青(男,38岁,耒阳市新市镇日升村人,曹小玲的姘夫)、等人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为避免打草惊蛇,专案组紧紧围绕上述三名嫌疑对象秘密取证。
9月2日,专案组已全部完成外围调查工作,时机成熟,肖强局长指示专案组“收网”。袁白青、曹小玲、刘佩三人同时落网。次日,民警又赶赴新市将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曹令国(男,49岁,耒阳市新市镇日升村人)抓获。
经审讯,犯罪嫌疑人刘佩交待了指使曹小玲雇请袁白青、曹令国杀害的犯罪事实。
美满家庭遭变故
1987年12月,刘佩和曹力古经过9个月的恋爱后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婚后三年里,刘佩先后生下了一女一男两个孩子。曹力古是个搞运输的,因为头脑灵活,善于经营,很快成了当地有名的富裕大户。按理,这样的家庭已经十分美满。
人生命运的变故是谁也无法事先预料的。
1995年9月,是村里小学生开学的日子。因为都抽不出空照顾孩子,刘佩和丈夫商量后,把6岁的女儿和不到4岁的儿子一起送到了学校。虽然儿子的年龄过于偏小,刘佩觉得这样姐弟俩至少相互有个照应了。
1996年的一个礼拜天,曹力古把两个小孩送到了大姐家,让大姐的女儿辅导一下孩子的切课。
两个孩子在做完功课之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到相距不远的外婆家去玩了。在那里碰上年龄相仿的表弟(刘佩弟弟的儿子)。三人决定去捉鱼玩。但就在他们去捉鱼的途中,刘佩的女儿不小心滑跌进了路旁的井里,小男孩见状伸手手拉姐姐,不想自己也被拉进了水井。
路人听到呼救后,马上赶到了井边,将姐弟俩从井里拖了上来。令人遗憾的是,姐弟俩终因溺水太深未能抢救过来。
刘佩是在3个小时后才感到现场的,看到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两个孩子就这样笔挺挺地躺在地上,刘佩当时就晕厥在井边。
借腹生子起祸端
孩子死后,曹力古对妻子的关心变得更加细致了。看到妻子瞧着别人的孩子痴痴的样子,他就和家里人商量,把4岁的侄儿接了过来让妻子带在身边。
看到丈夫无微不至的关怀,刘佩冰冷的心感到了些许温暖。刘佩心里总觉得,为了丈夫,自己应该再生个孩子。为此,她在丈夫的陪同下,专程到衡阳做了解扎手术,手术进行得很成功。
然而让丈夫妻俩失望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刘佩依然没有怀孕,仅有的一次在小便时竟然发现莫名其妙地流产了。曹力古百思不得其解。两人便赶往长沙湘雅附二医院检查。经医院断定,流产原因是因刘佩精神一直处于一种忧郁压抑状态而导致房体功能失调所致。
尽管如此,刘佩始终没有放弃生育的念头。2000年,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刘佩从报纸上看到“试管婴儿”的诞生经过。很快,她和丈夫再赴长沙,尝试“试管婴儿”。
从长沙回来后,刘佩一直处在一种期待和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她每天不下一百次地对自己说,这次一定会成功,一定成功!
失望的是,一个月之后,长沙医院来了回复:实验暂时没能成功。医院建议刘佩夫妇再做一次,并表示再次实验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刘佩放弃了再做实验的打算。她彻底地死心了。
“试管婴儿”失败之后,刘佩的情绪跌入了人生的最低点,她找来丈夫谈心,希望离婚。她不想丈夫和自己在一起过得太痛苦,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曹力古没有同意妻子的离婚要求。
在做了近十年的运输后,曹力古转行与四人合伙搞起了煤矿开采。在完成基本的原始积累后,他很快成为当地数家煤矿的合伙人,身家已达数百万。与此同时,他的思想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重大变化。
2003年5月,刘试探性地对曹力古说,我不能生育了,如果你在外面遇上合适的(女人),和她生个儿子也无妨,我不反对。
此语正中曹力古下怀。他就决定在外面包养一个情妇,为其生一个小孩,刘佩没有想到丈夫真的变了,但她迫于多方压力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很快,一个叫柳静的坐台女成了曹力古的情妇。同时,曹力古在耒阳繁华地段买了一套房子,把妻子接到了耒阳市区居住。
2003年12月,柳静为曹生下一个男孩。按照当初的协议,孩子当即交由刘佩抚养,曹以10万元钱和一套住房作为报酬。柳静从此与曹力古不再交往。
接过孩子的瞬间,刘佩百感交集。女人天生的敏感使她觉得有必要找柳静谈谈。但她不想与柳静见面。
于是,刘佩第一次拨通了柳静的电话。电话那头传一个很年轻的声音,毕竟,柳静还只有17岁啊。刘佩归纳性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其一,感谢柳静为他们家生了一个孩子;其二,规劝柳静趁着年轻再找个男人过日子。
刘佩以为这次谈话应该会给柳静一点压力,没有到柳却给她丢了个软皮球过来:“以后再说吧。”
2004年3月,刘佩一个人带孩子忙不过来,请了曹力古的姐姐曹小玲过来帮忙。
不料,2004年下半年的一天,曹力古回到家中告诉妻子,柳静又为我生了个孩子,又是个男孩。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刘佩脑袋一下懵了。
七万雇凶酿血案
这一次,柳静没把孩子交给刘佩。刘佩越来越多地听到街坊议论,说柳静已经唆使曹力古和她离婚,欲取而代之。刘佩从回家次数越少的丈夫身上也看到了这种苗头。她再一次感到了生活的无望。
刘佩想到了自杀。她买来一瓶安眠药放在床头,呆呆地在床边坐了一天一夜,脑海中浮现了结婚初期和丈夫相濡以沫的艰难岁月,两个尚未成年却早早夭折的可怜的孩子。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的回放在眼前。和丈夫一起走过的这18年,生活的确给予了他们足够丰厚的物质,但同时从她手中硬生生地夺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亲情与爱情。
曹力古的姐姐曹小玲发现弟媳刘佩一天没有下楼,怕她出事,就敲开了她的房门。看到床头的安眠药。曹小玲说,你这样和自己过不去。要不我找个人帮你教训一下那个“小妖精”。话语刚出,刘佩咬牙切齿吐出了一句话:“我愿意出钱摆平她!”
很快,两人商议以7万元的巨款雇佣一个可靠的人杀死柳静。
2004年10月,刘佩特意跑到曹小玲的家里,再次询问要找的人找到没有。
在曹小玲看来,柳静无非是盯上弟弟的这份家产而死缠不休的。刘佩一而再三地催她找人,曹小玲明白,刘佩已经是铁了心要“教训”柳静!
2004年年底,曹小玲打电话给刘佩,告诉她杀手已经物色好,他就是曹小玲的情人袁白青,曾因抢却罪在广州服刑三年。
2005年3月,曹小玲和刘佩相约到耒阳神农广场见面,并打电话叫来了袁白青。刘佩当即问袁白青,杀柳静有几成把握。袁白青表示,没有问题,但他还要请一个名叫“狼子” 曹令国的人帮忙。
这一切柳静毫无察觉。3月,柳静逼着曹力古再次向刘佩提出离婚,柳静此举无疑加速了刘佩的疯狂和动。
2005年5月,刘佩把袁白青约到了曹小玲开的歌厅里密谈。刘佩追问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袁白青解释说机会不成熟。刘佩称,事成之后,付给我七万元的酬劳费。三人随即商量了行动的具体方案:由曹小玲去喊开柳静的门,袁白青和曹令国则乘机进入柳家,相机行事。
6月20日,一段时间被两个女人纠缠得焦头烂额的曹力古,动身去了澳门,想借赌博的方式放松一下自己。刘佩认为机会来了,要求曹小玲采取行动。
6月21日早上8点30分左右,曹小玲以借钱为由叫醒还未起床的柳静,进屋后故意将门虚掩,随后打电话给在楼下待命的袁白青及袁请来的帮手曹令国。袁白青、曹令国赶到后,曹小玲便朝卧室向他们努努嘴。两人大步走进了柳静的卧室。袁白青顺手将卧室门关上了。柳静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刚刚张口喊了句“姐姐”,就被曹小玲从身后紧紧抱住,一手勒住脖子,一手捂住嘴。袁白青冲过去将窗帘拉上,转身时,看到柳静已被按倒在地,但双脚在乱踢。袁白青于是坐到柳静脚上,并用双手按住柳静的脚,曹令国顺手从床上抓过一只枕头,狠狠地蒙在柳静头上。不一会,柳静没有再动弹了。袁白青担心柳静没死,拿起床头柜上的无绳电话充电器线勒住柳静的脖子,两人使劲各拉一头,再用双面刀片割断其喉咙。血,一股股从柳静的脖子流出。杀死柳静后,为了毁灭痕迹,袁白青从卫生间打来水,用拖把将地上的血迹和鞋印擦干净,并故意将室内东西翻动,又顺手牵羊拿走两部手机,一只帝驼手表及部分现金后与曹玲玲匆匆逃离现场。
四人自以为得天依无缝,但没有想到,警方并没有陷进他们的圈套。这起震惊湖南的因“借腹生子”而引起的雇凶杀人案经过警方73天的不屈不挠的艰苦侦查,于2005年9月3日顺利告破。(因涉及隐私,文中涉案人员除袁白青、曹令国外均系化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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