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方人,而且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可是我要去南方工作。只是一字之差,距离却差了好远。
为了生活,为了命运,还为了人活在世上必须考虑的很多复杂的东西,别无选择,只能千里迢迢的去远方。忐忑的心情自己也无法理解,莫名的恐惧和伤感始终围绕着我。其实是很不想去的,只因害怕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环境或许还有陌生的心情。
父亲只送我到包头,然后坐直达宁波的那趟火车到无锡,大约两天的路程都要自己路过,一路上的颠簸和辛苦可想而知。好在是我一个人辛苦,父亲送我到包头就可以了,我不愿看到年过四旬多的父亲受苦了。前一天晚上,妈妈帮我把行李打包好,一脸不放心的叮咛着。我自顾自的收拾着东西,我不愿把我的留恋表现出来,尽管自己真的极不情愿。
从包头到无锡的火车是早晨九点的,可我家到包头也得坐三个小时的火车。我到车站去查,刚好又没有凌晨到包头的车,只有夜里二点的车。所以我们必须晚上就从家里出发。吃过晚饭后,母亲就叫我早早的睡了,说是怕路上睡不好。我和着衣服盖着被子将就的躺下了。妈妈一直没睡,因为要叫我和爸爸起床。父母不怎么出门的,想起我要出这么远的门,心里也放不下。十一点多就叫我醒来了。然后催促爸爸快点拿东西,然后到邻居家去叫车(邻居儿子是开出租车的)。由于晚上太晚了,也没叫爷爷奶奶过来。
到了车站才刚十二点,等车的稀稀拉拉的也不少。我让爸爸靠着椅背在睡一会,我也迷迷糊糊的,可就是睡不着。还有一班到包头方向的列车是一点钟的,这里等车的大多数都是那趟车的。我故意买晚一点的,因为去早也没用。那趟车走后,候车厅里基本已经没人了,尤其在晚上更显得冷冷清清的。恐惧和害怕又悄悄的浮上心头。
时间慢悠悠爬着,列车终于还是到了。是从兰州发过来的,也是长途。上面的旅客大多数都是打工的,由于路途劳累,各自都随意的摆着姿势。或是拖了鞋子随便放着,或是躺在长椅上。气味难闻的有点让人窒息,可是四月的天在北方还是有点冷的,所以窗户都紧闭着。我和父亲只能在过道里将就一下了,我把行李放在过道里,然后让父亲坐在上边。由于怕冷,母亲让我在衣服外面在套件羽绒服,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再带回来。一路挤进来已是大汗淋漓了。父亲又困了,我把羽绒服给他盖在身上。我站在过道的玻璃窗边望着茫茫的夜,脑子里很空。
过道列车的夹缝里猛烈的透着一股一股的凉气,上车时的热量似乎已被这寒流吹走了多半。随着夜的深入,寒意也越来越浓。父亲倚着铁壁睡熟了,羽绒服不知何时已穿在了身上,有点不太合身。两手抱在胸前,似乎也感觉到了冷意。我也有些困了,靠在行李箱上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又被冻醒了。车厢里除了鼾睡声,几乎静悄悄的,原来过道里的人也都顾不得什么气味了,都跑到车厢里去了。我起身也准备到车厢里去站一会,越来越冷了。隔着车厢和过道的玻璃门依然可以看到父亲。一个微大的震动,父亲醒了,又拉了拉衣服,四处望了一下,是在找我。我推门出去示意父亲我在车厢里。我叫他也到车厢里去站一下,深夜外面确实太冷了,父亲不肯,他是在担心行李。其实只是隔着一扇门就能看到行李的。父亲是个比较小心眼的人。不一会,父亲好象又睡着了,双臂似乎更有力的拉紧了衣服。
我忽然想流泪,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我强忍着泪水仰了仰头。靠在车厢里的墙壁上,还是在玻璃门旁边,不敢走远了。其实里边是有座位的,就是不放心父亲。列车晃晃的,睡意逐渐滋长了。我到里边随便的找了个座位合了下眼,半睡半醒的睡了大约半小时,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到站了。到父亲那里,父亲已经醒了。我站在门口等待车进站,父亲也理了理行李在等候了。
到包头车站已是凌晨多,车站的街灯微微的闪着亮光,天还很黑,凌晨的寒气逼人。我们到车站的候车厅继续等车,大约还要等四个小时呢。我把行李箱父亲那边,让他趴在上边再睡一会。候车厅里等车的大部分都是从刚才那趟车上下来的。睡意未消的人们东倒西歪的睡着,有的干脆直接的躺在了椅子上。我也很想睡,可是干巴巴的椅子上睡意也减去了大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想事情,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包里是父亲特意煮的鸡蛋和亲手炒的小黑瓜子,是自己种的那种,从外婆家拿来的,还有一些面包、水果,已渐渐感觉到分量了。我担心一会上车会不会不方便,鸡蛋是很容易碎的。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睁开眼已是早晨七点多了,我叫醒父亲,叫他先出去吃点东西热热身子。不一会父亲就回来了,说到快餐店里去吃了碗拉面,味道很差,叮嘱我不要吃拉面。我出去看了看,实在没什么胃口,一路颠簸下来哪还有胃口啊。大早晨的店铺开门的很少,也没什么吃的东西。旁边有个学校。门口正好有个卖煎饼的,吃这个还行,热乎乎的。想想刚才父亲没吃好,就买了两个,顺便又买了点路上喝的水。
时间差不多了,到卫生间里洗了洗脸。这个车次在包头是始发站,所以很早就进站了,方便旅客上车嘛。尽管这样,人们还是急匆匆的争相拥挤着上车。没有办法,父亲只好扛着行李箱,艰难的被人群簇拥着,终于还是上去了。我吃力的拿着大包在后面上车,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是个三人座的,而且是最外面的一个,我皱了皱眉头。 父亲帮我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叮嘱旁边的叔叔姐姐们帮忙照顾我。由于东西太多,所以羽绒服还穿在身上,不太合身,看起来有点滑稽。我催促父亲快点下车,父亲不情愿的下车了。虽然强装镇定可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车窗外,父亲站在那里等车开走,我向他挥了挥手示意先回吧,别忘了去买回程的车票,父亲点点头,对我微笑一下。望着父亲的背影,有点蹒跚的走上长长的楼梯,然后穿过天桥,头发略显凌乱,还没来得及梳理。
呜的一声,列车缓缓的驶出了站台!
本文已被编辑[一声叹息]于2005-9-22 11:04:3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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