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姐姐初三毕业的那一年，学校应外地招工，在学校帖出了通告，姐姐便报了名，父亲说：“看你自己，要继续上学我继续努力支持，出去打工我也不拦你，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弟弟（我）是铁了心要上的。”姐姐没有说话。那天晚上，姐姐整夜都没有入眠，母亲也在姐姐身边帮她分析情况，姐姐躺在床上流着泪，我知道她是再也不愿意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为了上学，她受的委屈已经是够多的了，当时，村里大部分象姐姐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出去打工了，只有姐姐还在上学。姐姐看着我，象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却又始终没有说出口，母亲也很为难，时间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

最后姐姐还是选择了出去，父亲说：“你要出去，我也没办法，这几年也把你说很了，不过还得要说几句，出去了，就不比在家里，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该不去的地方就不要去，你也出过一次门了，有些话我也不用多说，自己注意就行了。”姐姐仍然没有说什么，反倒表现出有些高兴的样子，我不知道姐姐当时在想些什么，但从她那双忧郁的眼神中，我看到的只有忧伤。

姐姐走的那天我在学校，没有回家，母亲说姐姐走的时候很早，说是为了赶火车，父亲依旧把她送到了火车站，在说过好多的吩咐话语之后，姐姐才上了车。随去的还有姐姐同班的几个女同学，很多家长都来送他们，车开动的时候父亲流了泪，说不知道又要等到几年才回来见上一面，母亲也很伤心，一个人在屋子里直擦泪。

姐姐走了之后，父亲的脾气稍微有了一些变化，我一放假便往家里跑，为的是能见上双亲一面。有时候，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想着在家里干活的父母，想着他们孤独的样子便特别难受。父亲很关心我，自姐姐出去了以后，便抽空来学校看我，有时候还问我的生活费够不够用，我知道家里并没有宽余的钱，不到实在支持不下去了的时候也不会对父亲说需要的。父亲对我省钱的习惯非常满意，常对别人说：“这孩子，别的没有，就是一宗好，不乱花钱。”我也感到高兴，能做一些让父亲高兴的事，也觉得自己十分不错了。

但纵使是主眼，我有时候也觉得很为难，因为为了这些，我经常是寝室不安。我经常在学校里空着肚子去上学，下早自习的时候，只能看到别的同学去买早点。当然，也有一些好心的同学为我买，但我也只能是偶尔接受，多了，别人便觉得我的个占便宜的人，这样以来，朋友之间的关系就会淡薄。女生问我的时候，我便说不饿，经常这样也就习惯了。我记得当时的饼子很便宜的，一个才两毛钱，而且分量和味道都比现在小巷子里卖的都要好。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里吃东西，这是我从小的一个缺点，在我的个人观点里，我认为一个人（至少说是一个文明的人）不应该在公共场合中拿着吃的东西一边吃一边走的，纵使是为了工作或是减少时间，都是不文明的。看到这些拿着鼻子出入在学校内的各处同学，我的感觉不不舒服。当然，我也很少在校内或校外的餐馆或是饭店里去吃饭的，一看到这么多人在一起吃，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就吃不下。而只有和花生在一起的时候则无论怎么吃都觉得自在。

我和花生在镇上租了一间小屋用来做饭，这样算来比在学校里或是在外面买着吃要便宜得多，而且也吃得饱。做饭的粮食全都是在家里拿，偶尔在对面的小商店里买些面条，菜经常是市场上买。我和花生在一起相处得很好，经常是一下课，便两个一起到菜市场买菜，然后回来共同做饭。我们经常会在做饭的时候说一些别的譬如女人、桌球、扑克牌之类的话题，对于这些，我们都各抒己见，几乎每天如此。在初中和高中的生活中，我和花生都是这样度过做饭生活的的。

花生家离我家不远，每次从学校回家的时候，我都会路过他家的门口，时间早的时候我就在他家里吃午饭，晚了就直接跑回来吃。其实，在我的心目中，花生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然而，我们彼此的双亲之间却是话不投机的仇人。

父亲经常告戒我不要让我在花生家去玩，说你大姑（花生的母亲，我家的族人。）和我们连句话都说不到一起，你还去他家里做什么，落下贱啊！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用自己的观点辩驳父亲：那是你们这辈人的隔阂，我和花生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不能去的。

花生家比我家还要贫困，每周回家拿生活费都很困难，他哥在煤矿山做小工，一年四季很少回来，也没有给家里寄过钱，这两兄弟之间也是互不相帮，花生执意不要他哥供他上学，说不需要他的支持，如果上不起学了也就算了，而他哥则是借此不往家里寄钱，说舅舅和大姑（花生的父母，我的亲舅舅）不会花钱，钱寄回来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就没了，再说，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还要筹备些钱准备自己的婚。所以，更是对家事不理不睬，但即使是这样，两兄弟的之间的关系一致很好。

我和花生在生活上的费用从来都是平分秋色的。即使他的家境比我要差，我也不会为他支付不属于自己的那些费用。在金钱上，我们从来都是“亲兄弟，明算帐”。我们把平时生活上所买的一切东西包括买东西的日期全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到一段时间便依照小本子上的帐目计算。同学见了都觉得很奇怪，认为我们都太自私了，但对于这其中的苦衷和道理却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