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没钱的时候还能踏踏实实地生活,勤勤恳恳地做事,一旦有了些钱,人就开始变得势利起来,变得更不满足。为了追求更多的钱身不由己地走上赌博的邪路,最终弄得负债累累,家不像家,人不像人。
弟弟和弟媳年前从浙江回到家过年,几个月艰难的外出打工生活让弟媳像变了个人似的,勤快地做家务,再也没有了以往那份狂傲。
前几年他们俩在镇上开餐馆,人缘好,客源足,生意做得很旺,一年下来能挣个两万三万。三两万,在贫困乡村那是一个天文数字,多数人一生都挣不到。做生意方面,弟弟俩口子确实付出了很多劳动,也有一定的生意头脑,既做餐饮又收猪仔,还自己做酒卖,并且带了几个做酒的徒弟。酒生意做得闻名于附近几个乡镇。不到三年就把家里原来的土砖房拆了,砌成了全村第一栋熟砖房,很是风光。风光得连父母和我们做兄弟的都觉得脸上有光。
在他们结完婚还没开始做生意的那几年,弟媳与爸妈之间虽免不了有些磕磕碰碰,也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家务小事顶顶嘴,在农村家庭里媳妇与公公婆婆的这种相处已算很不错的了。可自从做生意以来,爸妈一年到头帮他们,不仅得不到他们的一句好话,反而越来越看不惯老人家,弟媳总是一副人家欠了她似的面孔。他们从未给爸妈买过一两二两糖果,更没买过什么衣服鞋袜。生意的确是忙了点,可连爸妈高血压心脏病发作了躺在床上,他们有事回到家中看到了都不问上一句,这就很说不过去。倒是爸妈拖着病体长年坚持每逢赶场日就去帮他们看店招待顾客,春夏秋冬去耕种他们没有时间耕作的责任田,平日里在家照看他们还只几岁的孩子。
钱这东西似有千般魔力,对一个钻进钱眼里的人来说钱更是一切。前年底去年初,全国各地风行地下私彩和买码,弟媳看到别人大把大把进票子,眼红了,于是自作主张去买,结果不几天功夫就输了两万多。爸妈得知这件事后训斥了他们,大哥也提醒他们不要陷进去,弟媳一句话顶过来,说什么“这年头,谁有钱给我赚我就叫他‘爹’”,弟弟则说什么“这不简单,几天就弄回来了”,狂傲之极,置父母兄弟的好言相劝于不顾,我行我素。
此后一段时间爸妈因身体差,较少去店里,大哥因医院工作繁忙,平时也极少去弟弟店中,未曾想到他们已越陷越深。弟媳一心想亏了就得想法“扳”回来,要弟弟继续去干。弟弟呢,买码陷入得一发不可收,还去打牌赌钱。他去赌时总是以“谈生意”为理由外出,瞒过了家里所有人的眼睛。待弟媳发觉想要弟弟收手之时,弟弟已不可自拔,不仅输掉了多年的积蓄,据外人说还欠好万元(他们自己从不说实话)。他们俩之间从此开始因为钱而一天比一天闹得汹。直到这时爸妈和大哥才知道弟弟还在买码赌钱。弟媳一气之下,丢下餐馆和孩子只身跑到广东去打工。两个月后弟弟也因为赌债还不了跑出去打工。曾“红”极一时的俩口子和餐馆就这样破败了。他们俩后来汇合在一起到浙江去打工,一直到今年过年才回来。
当年我拿出自己参加工作十年仅有的六千元钱积蓄借给他们作启动资金,一心想让他们立足老家做点生意,踏踏实实地过好日子。后来看到他们生意红火,业务不断扩大,心想这个忙我是帮对了。哪曾想到在他们生意如日中天之时,会有放下好好的生意不去做,去赌博去买码,弄得个负债累累,妻离家散!
我多年未回老家,十年来,弟弟只主动打过一个电话给我,说是还要借点钱搞什么奶牛养殖场。平时都是我打电话去询问他们做生意的情况。后来从家人电话里得知他打电话借钱不是他没钱,而是早已被钱字迷了心窍。听妈妈说,他们俩以前生意做得红火时,大妹都不敢轻易踏足也很少去弟弟的餐馆,因为大妹家里贫穷许多,弟媳瞧不起她。就如弟媳自己对妈妈所说:“只有钱最亲”,没钱的就是亲兄弟姐妹也不会看在眼里。直到这时我如梦方醒,天下真的还有认钱不认人的人。
我想起了一则故事:
一位富人去向哲学家请教,哲学家将他带到窗前,对他说:“向外看,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很多人。”富人说。
然后,哲学家又将他带到一面镜子前,问他:“现在你看见了什么?”
“我自己。”他回答。
“窗子和镜子都是玻璃,分别只在于一层薄薄的银子,”哲学家说,“但是这一点银子就叫你只能看见自己而看不到别人了。”
今年春节回到老家我看到了弟弟弟媳的变化,我们给他们做了一些思想工作,一切都还有希望。但愿他们经过人生这一经历能潘然醒悟,不再被那层银子挡住视线,重新开始,既做好生意又做好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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