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左右,整个城市响起那熟悉刺耳的声音,不可否认,那是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紧张恐惧的声音。九月十八，九一八事变。

曳记得一年前的这一天，自己拎着大包小包来到这个城市。初次见面，她对这个城市没什么好感，她不知道这个城市的历史，不知道这个城市的现在，不知道这个城市的未来、……

她只是知道，与这个城市隔江相望，便是他的城市，磊。

一年过去，她知道了一些这个城市的历史，知道这个城市的现在，也知道一些未来。还有这历史之音——九一八防空警报，但她，渐渐淡忘了隔江那边的城市，和他。

九月十七晚上她和宿舍的姐妹们聚完餐后，收到他发来的一条短信。他说他在外面聚餐，喝了很多，快趴了……

她笑了笑，她知道他酒量好，也嗜酒如命。高二那年，她多次闻到自己身后酒气冲天，回头看，磊的脸红红的，趴在桌上，很安静。

她也能喝，毕业那个暑假，同学请她喝升学酒时，她总是一个人撑起喝酒的气氛，带头喝，一杯一杯的干，因为他，她想借酒遗忘。

但忘记就像是缘起缘灭，不能强求，只不过一个是自己的无法卸下，一个不是自己的无法拥有。

比如此刻，她已经淡忘了他，却又遇上了他。

什么叫解脱，什么叫纠缠，什么叫终于，她的嘴角微微苦苦地上扬。

一个星期前，她用自己另一个很久没用了的qq上网。登陆后，她的心一瞬间暂停了跳动。

孤客，他在上面。

“　好啊！”她试着发过去问候。

“好啊！你还好吧！”看着他的回话，她有些惊讶，难道他知道她的这个qq号？

“兔子现在在哪？”兔子是他们高中时班上的可爱女生，和欣关系很好，这曾让她在喜欢他的感情世界了倍受折磨。现在他在向别人追问起兔子的去向，她就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回这样追问她的去向呢？

“不知道。”她确实不清楚兔子现在的情况。

“你怎么不知道，你不是莹吗？”莹是兔子的死党，和曳做过一年同桌。难道他把曳当莹？

曳有些沮丧，甚至有些气愤！

将计就计，曳太熟悉莹了，模仿她的语气和不用面对面说话的人交流，根本没人识破。

“是啊！你不是有她qq吗？”

“哦！”

“你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他问“莹”。

她的嘴微微苦苦地上扬，立马回过去“你呢？”

她知道莹现在还是单身美女一个，但不好假冒别人说这事，只好回避。

“我这种人有谁喜欢？”他说。

“呵呵！”她看到这句，不知哪来的勇气。她说，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的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怎么没有，人家是因为有原因才不说的啊！”她的脸好热，在等他回话的时候，她发现了自己的反应，嘴角于是微微苦苦的上扬。她笑，她以为她面对他不会再有这种悸动，呵呵……

“谁啊？”他很快就回过来了。

“你认识的，高二和你一班。”

“谁啊？你别卖关子了。”他有些急。

“曳”她决定说出这一切。说出后一切平息，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有哭的冲动，甚至，没有激动。

“别开玩笑了。”他真的不知道，曳以前怀疑他知道，因为她总是害怕自己眼神里流露出的爱恋，可是今天她才确信自己把自己把这份感情藏的很深，很好。好到让她自己后悔。

“你不信？你要不要看我和她发的短信？”她马上开开另一个qq，把自己分成两个人，编了些看上去是两个小女生之间的感情小秘密。

他信了，甚至问了曳的联系方式。

他说他会感谢曳的，她期待着他来感谢她。

两天三夜，她静静地等着他，她预感他会用手机发短信来。

第三夜，她走在宿舍与教学楼之间的路上，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她打开那条短信。

“我是磊，现在还好吧！”

她瞅着这条短信看了半天，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都瓦解，她突然不想回短信，一切都到此为止。她关上机盖，看着夜色，茫茫然然地继续她的路程。

是不是一场劫难就到此完结，是不是另一场劫难就此来临？她感觉到松弛时刻的心同时也悬在高空中，她总是操重着自己的所有，但不知道。

终于，她还是回了，在回到宿舍后。

她发现自己还是必须亲自告诉他那个秘密，否则会是种遗憾，而不是还喜欢他，她微微有些意识到。因为她不再有曾经的冲动。两种感觉已不能同日而语。

“磊，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其实很喜欢你。我想我再也无法继续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个秘密了。我必须说出来，你也有权知道。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感觉一切随着会云淡风轻，自己仿若一根白羽，在承载了三年的痛苦中解脱，轻舞飞扬在此时此刻的夜色里。

“什么意思啊？我看不懂。”他过了将近半小时才回短信。她心里又沉重起来。她在心里哀叹到“怎么会了？”

于是，她又把“喜欢你”发了一遍，简简单单坦坦白白，不怕他不懂。

他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了。他说，他很幸福，真的。

他说，他以为自己不是她喜欢的那样，所以表现得总是很花心，他不懂什么是爱，每次都错过。他看得出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他真的感觉很幸福，感觉很快乐……

她看到这，终于是呼吸到一丝释放的空气，终于是对他亲自说出了我喜欢你，终于找回了自己。习惯了一个人等待，一个人哭泣，一个人坚强……都可以渐渐离去。

但习惯，终究也是一种很可怕的爱。欣的伤是好了。不管是怎么好的，总之，她不习惯手机如此平静的夜晚。

她惊慌地发现自己以前对磊的不平静感觉竟莫名不知何时转到欣身上了。她的嘴角微微苦苦的一笑。一切，总是措手不及。

她为什么就没习惯可以给她恒久所需的温度的人，为什么总是习惯那些短暂虚幻如海上升起的泡漠般温度的人，难道她习惯的喜欢的就是这短暂虚幻的温度？她笑，在九月十八号中秋节的晚上。

她在中秋节这天凌晨二点睡，因为她结束完九月十七号那天的全国计算机等考后，想喝个烂醉，却没有人让她喝。简简单单回完磊的短信后，她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让她不醉的温度，其实那就是一条短信，不是磊的。

于是那天她终于在第二天的凌晨睡了。她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她发现自己没有把那个俄罗斯套组娃娃带到这个城市。

“姐姐，在吗？”在离中秋渐行渐远的日子里，她沉默了许久。这一日，在qq里突然遇上絮。

“你？”一个字的回复。她发过去一个哭着的脸，她以为她不记得她了。

“知道啊又改了名字！”

“我还以为姐姐不记得呢！”她的嘴角微微苦苦的上扬。

毕竟是女孩，不一会儿，两人聊的不亦乐乎。

“我要相信有永久，虽然会很平淡。当看尽一切浮华的时候，心就只想安定下来了。很累！　”很快，她们谈到了感情。絮说她相信永远。

曳不信，“我在以前我们学校时也喜欢过一个人，不久前我鼓起勇气告诉他。我是在遗忘了喜欢他的此刻说的。”

“所以我相信爱有期限！”她记得絮以前是不相信永远的啊！莫非……

“我？我只喜欢鑫。”

“我和他认识8年一起4年。有时候你喜欢一个人会习惯他一直喜欢喜欢下去，或者不会轻易让其他人取代他的位子。”

在高中，早听说那个叫什么鑫的学生会主[xi]是个高高帅帅的学长，曳记得。自己也因为在社团活动中见过他，干净阳光的脸，实在是曳周边少见的pretty　boy。

曳也因为一次去老师办公室教作业本，看见絮对着高二时的班主任和被叫来的父母扬起一冷漠却还是孩子的脸说“只要我学习好，你们什么都别管！”倔强固执的女子，曳那时只能这么想。絮和鑫的感情是在习惯上建立起的。两人最初是那种因为彼此生命中两位亲人结合而随着成了八杆子打不着的无什么血缘关系的兄妹。

八年，真的很久，四年习惯，四年相恋。曳，她明白。甚至，感动。是不是自己也要那么久才等到那个可以感动爱情？

“你不要老表面上一副强悍的样子啦　！”聊了一个下午，絮说了最后的话。她也明白她。

她又是嘴角微微的苦苦上扬。她也知道自己其实很累，譬如那个秘密，让她承载了许多的苦，她却总是微微的笑。

但她还是矢口否认了这个事实，她害怕让人看见自己的不快和痛苦，或说一切本质。她说姐姐才是了。她祝福絮的选择，虽然没有欣。

因为这是真实，面对事实坦白，她无力为谁说话，心是被感动的，虽然是在别人的幸福里感动，但她忽然感到亲昵，真实，自己的存在了。而欣，总是让她看到自己悲伤的一面，沉重，压抑，看到所有有磊的回忆。

她要解脱，于是，她早换了那个“chrysalis”网名。她不愿再做一尾醉生梦死的鱼；不愿再呆在黑暗的回忆之海；不愿再生活在紧封的“chrysalis”（　蝶蛹）里。

本文已被编辑[一声叹息]于2005-9-19　23:02:28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