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用文字讲述时间的感觉。

——题记

忽地，又三年。

已是我要毕业的倒计时了。

生活就像门上的油漆，一推一拉之间，飘落了多少老去的漆块，留下的，似乎只有一片空白。时间也如此，一停一走之间，碎落了多少记忆，留下的，不管是刻骨铭心还是平淡到偶然想起，都是值得肯定的。常想，走这遭人世，为的是什么？身后留名，还是平凡开始平凡结束？

到现时，我已经感觉之前给了我强烈冲击力的思想棱角，统统钝成了舒服的圆形，似乎看见生活伸长的懒腰，尽兴的暧昧的眼神，我有阵痛。是年岁的增长迫使我放弃了那些左右逢源的思想，还是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阵营，之前的种种不外是昙花一现早泄般的快慰？

在自己的意愿里，我是一个思想者，这多少让我有点清高，却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一直读者，这至少说明一点，我的思想我的文字，只有自赏的份。不是为了那份酬劳之诱，而是可以证明文字的共鸣力。另一个方面，我已经是孤芳自赏的哀怨者了。

但我还是要写，笨拙地写下去，我忍受着“一直读者”的苦涩和彷痛，在格子上在电脑屏幕上延伸着零的突破极限。

深究一层，是我怕，怕到了此生待可回忆时，一回首，空白的一生赫然眼前。到那时，老泪纵横总不比现在的暗自落泪。怕，在某个懒睡之后突然省起，自己这一生白驹过隙般溜走，竟然什么都没留下，空百到苍白到死白。就像现在，我回过头，22年的生命历程里，除了还残存高三部分承载我的思想我的快乐我的悲伤我的年岁的文字外，其它的，已经不知去向，消失在时光消失的地方。

于是，我坚持着原始的梦。

至少，老矣时，我可以在暖阳之晨，依在发亮的藤椅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忆我的青春，我的中年，我的天空里曾漂浮的云彩。至少我可以在深夜孤灯下，拉着老伴的枯手，一段一段地回忆我的思想印记，我的快乐忧伤，我的生活里曾涂抹的色彩。这或许是力压“一直读者”的伤痛，促使我写笨拙地写下去的唯一支撑。

于是，我继续写。

此生待可追忆时，笨拙的文字捧在颤栗的手里，微风暖阳中，已经是可以满足一个迟暮人的那份缅怀情愫，即使磨难再多，命途再多舛。看着年轻时的文字，一个会心的微笑，一份轻逸的心情，已经是永恒的画面了。然后忆起那是怎样的一个情节，画面历历在目。那些激活了的细胞，在奔跑，在跳跃，在歌唱，在伸懒腰，在打呵欠，在风旁在云端纵情飞翔。已经是可以忽略年岁造成的不安。

此生待可追忆时，拙文劣字更抚心。

2004·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