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凌晨一点钟时，我正倚在车厢上熟睡，忽然被一声雷鸣惊醒：“嗨！醒醒！给我接点水，站在这里还能睡啊！”我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的人都困意绵绵、怒气冲冲地望着一个中年人。

站在开水机旁的年轻人扭头看了一下，微笑着说：“好的，对不起。”说完就弓腰伸手接过那中年人的杯子。

就在他接水的时候，火车忽然换轨，车厢产生了很大幅度的摆动。我清楚地看到那年轻人的身子一晃，正在接水的那只手迅速地一缩。我猜想一定是滚烫的开水撒到了他的手上，可是从他的行动又看不出什么异样——等车子平稳后，他又继续接水。

“你是怎么当服务员的，接了这么久，就接这一点啊！”中年人接过杯子后用很冲的口气说，那个年轻人把手收回并放在车厢上，缓缓地说：“你看，现在车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人，接得过满的话一不小心会撒在别人的身上的。要不……等会你再来接？”那中年人看了年轻人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一步步挪走了。

被他们这一吵，我的困意也没了，倚在车厢上不时地看那个接水的年轻人一眼，只见他用一只手捂着接水的那只手，靠在开水机旁的车厢上又有了困意，显然那只手被烫伤了，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站在那为人接水，难道就因为人太多没位子坐吗？我不知道。

不大会，我闭着眼模模糊糊地又听到那个中年人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他的声音很小，好像是怕吵到别人：“喂——醒一醒。”我好奇地睁开眼睛，只见那个中年人正站在那年轻人的身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越过那么多人来到那的。那年轻人很机灵地睁开眼睛，忙说：“噢，喝完了啊？来，我再给你接，现在人都在睡，你走的时候小心点，这次我给你接满点。”

中年人微微地笑了一下，轻轻地说：“累了吧？刚才烫到手了吗？”年轻人有点害羞的一笑说：“没事的，来吧，别吵醒了别人。”

“可是我今天很渴，需要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而这的人又那么多，来回走很不方便，你说该怎么办啊？总不能老麻烦你吧？”

年轻人挠了挠头，说：“这也没事啊，等有人醒了，我让人给你递去，这样你就不必来回跑了啊。”中年人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小伙子，好样的，就冲你这句话，我打算把我的位子让给你！”

“这……这……这怎么可以啊？你还是自己坐吧？”

“你怎么那么罗嗦呢，快点！”说着中年人就伸手把年轻人拉了出来，自己站到开水机旁，年轻人站在人群中默默看着中年人，久久没动……

我再也无法入眠，因为我的对面站着一个貌似接水员的中年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