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城。城有多大，像我这样的傻子是从来不知道问人的，可能我也沿着那高高的城墙走过，但是我不知道城有多大，只记得我从月初走到月尾，回来的时候，我母亲说我是从东城门经过西南到北城门最后回到东城门。对于东南西北，我是清楚。因为南宫世家有个规矩，所有的后代必须记住天有八荒，地有九州，万方城就是这八荒九州的中间。据说公共氏触天之前，这撑天的巨柱就是今日万方城的所在。

但是对于我来说，知道这些毫无意义。我不像我哥哥南宫世家十八代长孙南宫孤鸿，一个生下来就要做南宫城主的人。这就是命，听万方城的数万子民说：“幸亏南宫世家的二公子是个傻子，要不，也活不到现在了。”对于一个要不生下来注定命不长久或者压根白痴傻子的人，你可以想象众人的眼光。好像与我亲近的人都为我惋惜。我不知道，谁是我亲近的人，谁又是惋惜我的人，除了我的母亲。但是我的母亲在南宫世家好像和我一样得不到重视，我的父亲，第十七代万方城主在和母亲有了我之后，就把母亲忘了。唯一的是给母亲在万方城东建了一所庄园。这庄园据说是按照母亲在娘家是的旧居按尺寸所建。

母亲娘家乃是女人国。有人说女人国：乃纯阴之地，在东南海上，水流数年一泛。莲开长丈余许，核桃长二尺。若有舟飘落其国，群女携以归，无不死者。女人遇南风裸形，感风而生。

父亲对于母亲就如去女儿国一趟，作为堂堂万方城主，自是受到万众欢迎，作为礼物，母亲嫁给父亲。母亲也是满足的，至少和父亲有了鱼水之欢。比她的那些同簇“遇南风裸形，感风而生”多了点人气。或许，因为母亲婚前是女儿国公主缘故，父亲虽是妻妾成群冷落她后，却是也有特许，就是每年南风已竭北风阳起的时候准许母亲回娘家一趟。这已是万方城最大的恩惠了。万方城内不管是我们作为统治的南宫世家和上万子民出了城主可以出城之外，其他人不得擅离一步，违令者，死！

母亲有这好机会，自然要带上我这傻儿子。对于女儿国，自是万千景象，女子如水，活色生香，不一而足。母亲有时叹道：幸亏我这儿子是傻子，要不，哪敢带到这种如天外仙境却是子民受尽天劫不得人间伦常的地方。众人知道我傻，所有之事也就不从避我。

最后一次去时，母亲担心我懵懂无知，特意寻找两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子，作为侍女，一同带回万方城。女儿国人皆是和母亲一样姓巫，我嫌弃不好，随给两女起名，一曰幻舞，一曰流云。幻舞者，舞者轻灵、身姿曼妙，如梦幻天外，行者归来；流云也，天边浮云，踏归乡之路，却不知何日能到达，达到时哪只脚先踏上故土，哪只脚在犹豫不前。万方城人闻之，背后窃笑，更笑我痴傻。

既从我有了这两个使女，一向当面对我宠爱有加背后拿刀捅我的哥哥对我稍加松懈，在他眼中，我已渐懂人事，有此两绝世尤物日夜相陪，沉溺其中，那还有心思和他一样在万方城根植势力？只是我聪明的哥哥哪里知道，幻舞和流云既从和我到了一起，同食同寝，竟是没有任何事发生。我不懂，她们也不懂。她们还以为在这万方城也是遇南风裸形，感风而生。却是年年不见小蛮腰隆起，原来是母亲来时已经让她们吃了不生丹。

不知道是母亲念家，还是幻舞流云难忘故土。这几年，在我的混沌无知中。母亲的庭院竟是大有改变。以三人之力，引来缥缈峰作为庭院假山，又有水帘洞天，植女儿国特产芙蓉百株，潇湘竹风扶柳影，另外千株百合盛开。

庭院内一概仆俣杂工皆为青年绝色女子。因为母亲来自女儿国，向来入眼的都是女儿国的肤如凝脂、脸带娇羞，静立时如默默处子，行动处弱柳扶风的女子。到了万方城那种寻常人家更是看不上眼，更惶论粗俗男人。庭院如此，母亲又起名叫“风园”，在万方城人眼中，这风园就是另外一[ch*]女儿国。只是女儿国内多了我这个异种人。

我的傻人人可以嘲笑，包括我的父亲，但是父亲从来不正眼看我，他也很少到风园来看我母亲，虽然母亲这多年来依然是绝色佳人，而且年华不老，依然是二十年前处子的模样。对于这点，从来不见母亲的幽怨，她总是如和煦的风。温情、温宛，只在每年春末夏初南风来临的时节，微见她点点的怅然若失。父亲不来风园，母亲也很少走出风园。

万方城是父亲的王国，他是城主，少城主既然就是我的哥哥，南宫孤鸿。而我，南宫世家的第十八代孙南宫遗恨顶多只能算是南宫世家的二公子。对于这种复杂的关系，有时候我搞得很头疼，问母亲，母亲的神情淡淡，无可不可的样子；问幻舞和流云，她们说：你怕麻烦，你就做城主算了，这样连名字都不要记。这话被母亲听到，她立即忧心忡忡的样子，说：“幻舞、流云，以后坚决不要再和遗恨说这样的话，在风园不能说，出去了更不能说。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忧心。

风园就是这样，景物逸人，又是众多角色的青年女子，难怪被人称为女儿国了。在女儿国里，幻舞和流云是我的侍女，什么事，我想不明白的就去问她们，什么事做不了的，有她们做。我现在要问她们的就是我一直想弄不明白的万方城主为什么要杀掉那帮无意闯入万方城的酸腐文人。

幻舞看着我说：“你真想知道？”“想。”我说，这时候我们三个躺在我的被称作风之阁的阁楼的床上。厚厚的杯子，流云斜倚在枕上，我倚在流云的小蛮腰上。

“你为什么想知道？”流云用她纤手抚摸着我的脸问。

“不知道。”我说，这个问题我很头痛，想知道个问题难道还要知道为什么要知道这个问题？要这样，不是问题越来越多吗？

幻舞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我，这神情极像我的母亲，皎洁的额头微微皱起，眼中露着忧郁，让人看起来心痛。“人家说你是傻子，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傻子？”

“什么是傻子？”我问，手搁在幻舞皱眉的额头。

“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要知道，你怎么还想知道？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不等到月圆之夜，等万方城主要杀白蛇之日，你不就是知道了吗？”原来她们已经知道了父亲要杀白蛇？为什么她们什么都知道？那她们也知道九姨娘是怎么变成白蛇了？

果然流云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我，嘻嘻笑着问：“傻子，抱着luo体的九姨娘什么感觉？”同时，那双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游滑到我的两腿之间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