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何嘉源正在办公桌前处理着几份文件，桌上的电话响了。

“我是何嘉源。”他拿起电话说。

“董事长，我是程慧。”是装修工程公司的副总程慧，“经过几天的调查，结果已基本上出来了。”

“请说。”何嘉源说。

“调查结果显示，材料都是由方华亲自批准使用的，曾有个别人员提出疑义，都被他压住了，还说有问题他负责。”程慧说。

“那天在他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调查到是谁了吗？”何嘉源问。

“多方询问之下，已经查到那个女人是谁了，”程慧回答，“她是王冰，见过她的有一个员工是恒美家具那边过来的。”

“王冰？”何嘉源的心又有一丝刺痛，大哥啊大哥，你真的怕我不够失望吗？还要加上这些？

“董事长，关于方华的事，我们是不是需要去报警？”程慧小心地问。

“现在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当然要去。”何嘉源肯定地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

“我会去办，董事长请放心。”程慧说。

“还有，那批住户的赔偿方案和现在要投入的金额出来没有？”何嘉源问。

“已经出来了，按照我们与住户签定的合同，我们不但要按照合同原来的规格重新装修一次，还要返还装修款的百分之二十五给住户。而二期的住户有百分之三十要重新装修，因为装修都属于中高档装修，现在要投入的原材料是三百多万，赔偿金额是一百多万。”程慧说。

“那么加起来就是四百多万？那公司是不是要亏？”何嘉源问，眉毛也皱紧了。

“扣除原来所得的利润，现在大概要亏五十来万。”程慧答。

“那现在工作开展得怎样了？”何嘉源继续问。

“基本上已经理顺，第一期工程已经开始了。而赔偿的具体工作我已经交由法律事务处去处理。”程慧说。

“这件事你一定要切实跟进，通过我们知错即改的精神挽回我们的信誉。”何嘉源说。

“是，我知道。”程慧说。

“好，我们就说到这里，有新的情况再通知我。”何嘉源挂了电话。

才放下电话，电话又响。“喂，我是何嘉源。”何嘉源说，“啊，爸，有什么事？您来了公司？我马上上去。”

何嘉源拿起一个文件夹，便向父亲原来的办公室走去。推开门，只见父亲正伏在桌前在一本本子上写着什么。

“爸，”何嘉源叫，“你在写什么？”

“突然想起点事，所以随手记了一下。”何义雄收起笔记本，把它放进最下格的一个抽屉里，“源儿，你把近段时间有关你大哥的情况都告诉我。”

“爸，你先喝杯茶。”何嘉源把父亲拉到沙发上坐好，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李慧敏便送了一壶热茶进来，替他们斟好茶才退出办公室。

“爸，情况我都写在这里了，您看看。”何嘉源把那份文件夹递给父亲。

何义雄打开文件夹，开始翻看里面的文件。才翻了几页，他的手就有点颤抖起来。这就是何嘉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从挖人风波到楼盘单价的价格战，何嘉明无不把握了先机，看来他早就筹划好了针对嘉兴集团的行动。

“连装修公司发生的那件事也是他策划的？”何义雄合上文件夹。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从王冰与方华的接触来看，我们可以做出这个推断。”何嘉源点头。

“有多少户人需要重新装修？”何义雄问。

“大概五十户人左右，我们要亏上几十万。”何嘉源答，“损失的数额不及家具退订的数额损失大，但这件事对我们信誉度却有不可估计的损害。这次事件一传出社会，我们装修公司的业务马上减少了一半，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那我们更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公司对顾客的承诺。”何义雄看着何嘉源说。

“是，”何嘉源点头，“我已经交待下面的人，一定要落实重新装修及赔偿的事，重新恢复消费者对我们公司的信心。”

“源儿，看来装修公司那一块在管理上存有一些漏洞，否则你大哥不会那么容易得逞。”何义雄说。

“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何嘉源点头，“当初在装修合同里写下这些协议时，就是因为公司有严格的管理规定，基本上可以防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是无论多严密的管理，只要有了人的参与，漏洞就会存在。”

“这是一个怪圈？”

“可以说是，目前来说，我们只能制定更加细的管理制度，从几个环节上来共同监控，尽量把把漏洞堵死。”

“也只能这样了。”何义雄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源儿，我决定去找你大哥谈谈，你把他的住址告诉我。”

“找大哥？大哥他现在——也许什么都听不进。”何嘉源看着父亲说，“我早就去找过他了，他说绝不会放弃。”

“但是，我不想看着你们兄弟相争，我知道你曾多次把资金借给他周转。”何义雄说。

“爸，你原来都知道？”何嘉源微微吃惊。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何义雄微笑，“你们兄弟感情好，并不是什么秘密。”

何嘉源看着父亲，他知道自己的感觉一直没有错，父亲始终是爱大哥的，只不过大哥却不肯对父亲低头。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去找他，是因为我相信他会明白一些事情。”何义雄眼中有内疚的光芒闪过，“没想到他始终无法了解，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

“爸，我想大哥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爱他的这个事实。”何嘉源说。

“你大哥的性格跟我太象，只怕他不会明白。”何义雄有点伤感地说，“所以我必须去找他。”

“爸，那我陪你去。”何嘉源说，他担心大哥会对父亲说些很刺激的话，自己在场也许会好一些。

“不用，我单独面对他好一点。”何义雄摇头，“别担心，我和你大哥始终要有这一天的，也许现在是时候了。”

何嘉源望着父亲，才忽然发觉父亲在这段时间内苍老了许多，鬓间的白发增多了。是因为大哥的做法给他的刺激太大了吧？“那你找大哥前记着给我打个电话，他住在星梦园仙女座。”他终于说。

“当然，”何义雄点头，“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工作吧，我在这里呆一会。”

“好，爸，你保重。”何嘉源退出办公室，掩上门离开。

下班后，何嘉源开车回到住所附近，泊好车准备去一间中餐厅吃饭。正在这时，只见后视镜里映照的街灯之下，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姐姐何嘉仪。

“姐，你怎么在这里？”他急忙下车跟对方打招呼。

“来这边办点事，却看到你的车。”何嘉仪微笑，“吃饭没？”

“没有，一起吧。”何嘉源关上车门。

两姐弟便向不远处的餐厅走去。

“嘉源，你一定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了谁？”何嘉仪说，脸上有神秘的笑容浮现。

“我的八卦二姐，是不是又准备撒传单了？”何嘉源开着姐姐的玩笑，“谁这么不走运，送羊入虎口？”

“什么撒传单？”何嘉仪不满地瞪着这个弟弟，“你不听就算了，我这回就做个君子，守口如瓶。”

“姐，你还真生气了？”何嘉源微微一笑，“我洗耳恭听就是了，快把你的传单给我一张吧！”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周玉鹏和倪依依。”何嘉仪说。

“他们都是同一公司的人，碰到他们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嘉源不以为然地说。

“糟就糟在他们并不是只在一起这么简单，如果一个男人吻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什么，你说他们——”何嘉源吃惊地看着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早说过倪依依不是真心喜欢乔震石的，”何嘉仪点头，却看到弟弟一脸的紧张，“你怎么了？又不是你的女朋友——”她赶紧住了口，弟弟的前女朋友不也是这样吗？哥哥也真是太绝了一点，谁的女朋友不喜欢，却喜欢上了自己亲弟弟的女朋友？抬头看何嘉源，他却仿佛没有听到自己说什么，脸上还多了一些不安的神情。他在想什么？

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何嘉源最先想到的就是乔颖，以致于姐姐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了。如果被乔颖知道，会引起她多大的震撼？记得她曾说过周玉鹏的出现不正常，她的直觉看来是对的，周玉鹏接近乔颖绝对是有目的的。目的？会是什么目的？是为了钱吗？

“嘉源，嘉源——”何嘉仪在一旁叫他，“你要吃什么？我要点菜了。”

“啊，”何嘉源集中精神，“随便吧。”

点好菜，何嘉仪仍有点担心地看着弟弟。“嘉源，你刚才在想什么？叫你都不应我。”

“没有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别的事。”何嘉源摇头，话锋一转，说道：“姐，爸说要去找大哥。”

“找大哥？”何嘉仪忍不住皱眉，“爸的身体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怎么能去找他？”

“我也担心，”何嘉源点头，“所以我叫爸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有没有告诉妈？”何嘉仪问。

“还没有，下午太忙，我还没有时间打电话回去。”何嘉源摇头说。

“那就现在打吧。”何嘉仪拿出手机，很快按下了几个数字。

好一会，何嘉仪才把电话挂断。“妈说爸还没有回家。”她不无担心地说。

“那是爸有没有说什么？”何嘉源赶紧问。

“爸只说去了一个朋友处，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走，我们马上去大哥那里。”何嘉源站起来，便向服务台走去。

“哎，我们还没有吃饭呢！”何嘉仪拿起手袋。

“顾不了那么多了，”何嘉源扔下钱，“姐，快点，希望我们还来得及。”

担了一路的心，何嘉源终于把车开进了久违的星梦园大哥的别墅前。停下车，他甚至没有往江晓云的别墅看一眼，径直到了大哥的门前。

门虚掩着，父亲嘶哑的声音正透过门缝里传出来，“你这——孩子，我真是——”只听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有杯子碰到茶几的声音，也有什么东西被翻倒了的声音。

“姐，不好。”何嘉源焦急地推开门，正好看见父亲倒下去的头撞到了茶几上，大哥则冷漠地看着父亲在他眼前倒下，竟然连身子也不动一下。

“爸，爸——”何嘉源带着恐惧的心情奔了过去，抱起父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只见何义雄双目紧闭，面无血色。何嘉源还感觉到自己手中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是血！

“嘉源，你手上有血！”随后进来的何嘉仪大惊失色，拿出手机就拔120。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送父亲上到车上，何嘉源回身看着何嘉明说：“如果父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你也永不再是我的大哥。”他的眼中冷如寒冰，连声音也已经冰冷。

何嘉明望着他，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依然是满脸的冷漠。他就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救护车鸣笛远去，整个人仿佛已成化石……

市区的百灵鸟西餐厅里，乔颖正陪着父亲吃饭。

“爸，今天怎么想到叫我陪你吃饭？”乔颖边切牛排边问。

“这么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特意叫你出来吃还不好？”乔震石笑着说。

“爸，你还说呢，我住在别墅这么久了，你吃我煮的住家菜还没有十次呢！”乔颖不满地看着父亲。

“工作太忙了，应酬又多，其实我真的很想念你煮的饭菜呢！”乔震石故作认真地说。

“爸，你少哄我开心了。除了我的梅子蒸排骨，你别的什么也不会想念。”乔颖微笑。因为梅子蒸排骨是母亲的拿手菜，乔颖别的没有学到，但这个菜却学得十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怎么也说不过你这丫头。”乔震石也微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依依跟着周玉鹏去了外地。”

“你是说去在外地新建的那间公司？”乔颖点头，“依依姐怎么也要跟着去？”

“她是公司的财务总监，那边暂时还没有请到人，她不放心，说要去替我把关，我拗不过她让她去了。”

“是这样。”乔颖点头。刚建的公司事最多，倪依依这一去恐怕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医院手术室外，何嘉源焦急地在来回走动。

“嘉源，你别走了，坐下来等等吧。”何嘉仪劝道。

“姐，我坐不下来。”何嘉源摇头，“想到大哥如此冷酷地对待父亲，我就心寒。姐，你没有看到，父亲本来不会这样受伤的，他倒下去时，大哥明明可以伸手拉他一把，大哥却动也不动一下，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倒在茶几旁。无论父亲对他做过些什么，大哥也不能这样对待父亲，这实在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别说了，手术室的门开了，我们问问爸爸的情况。”何嘉仪站起来走过去。

“医生，我父亲他怎么样了？”何嘉源赶紧上前问。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伤口处有一条神经被碰到了，病人暂时还在昏迷状态。”医生边推病床边说，“我现在要送他去加护病房，请你们让开。”

姐弟俩忙让到一边，跟着病床走去。隔着玻璃，何嘉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只觉得眼中一阵刺痛，父亲他会怎样？

好不容易才等到医生出来，何嘉仪马上拦住他，问道：“医生，我爸他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可不可以进去？”

“病人的生命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也可以进去看他，”医生拉下口罩说，“只是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我爸他——”何嘉源说不下去了。

“病人极有可能永远昏迷下去。”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

“你是说我爸会变成植物人？”何嘉仪脸色发白。

“那就要靠你们这些子女了。”医生脸上忽然绽开一丝难得的微笑，“希望你们可以创造奇迹。”

创造奇迹？两姐弟互相望了望，一同把视线投向病床上的父亲，然后静静地走了进去，在父亲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是我的错，我没有及时跟着父亲。”何嘉源痛苦地敲着自己的头。

“弟弟，这不关你的事。”何嘉仪安慰着他，“我们也想不到大哥如此铁石心肠。只是——我们该怎样告诉妈妈？”

“妈那边——等我去说。”何嘉源冷静下来，“你也跟姐夫说一声，看看如何照顾爸爸。”

“好。”何嘉仪点头，“那你现在回去，千万注意不要刺激妈妈。”

“我会的，姐你放心。”何嘉源站起来，深深地望了父亲一眼才慢慢离开。

一路上，何嘉源越想越难过，父亲他本不会面对面受这些刺激的，可他为了自己和大哥，却选择了直接去找大哥谈话这条路。大哥啊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了解爸对你的心意？来到碧水山庄，他在别墅前泊好车，抬头却见乔震石父女慢慢走来。他忽然想起姐姐说的话，内心更加难过，这件事只怕不能由自己来说。

“乔叔叔，你好。”何嘉源笑着说，又朝乔颖点点头。

“是嘉源啊，你今天也来了？”乔震石微笑，“来看你父母？”

“我来找我母亲，”何嘉源又一阵难过，“我父亲他在医院里。”

“老何怎么了？”乔震石吃了一惊，“昨天碰到他还好好的，今天就在医院里了？”

“是一个意外，”何嘉源看一眼乔颖，只见她正看着自己，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一脸关心之色。

“那他住哪里，我抽个时间去看他。”乔震石说。

“他在二院的加护病房。”何嘉源答，“对不起，我要去看看我妈，就不跟你们聊了，再见。”

“再见。”乔震石说，回头看乔颖，却见她正出神地看着何嘉源的背影。她——乔震石看看她又看看何嘉源，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人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他扯扯女儿的手臂。

“喜欢站在这里不行么？”乔颖笑着说，跟着父亲离开。

“只怕是喜欢别的什么吧？”乔震石微笑。

“爸，你说什么？”乔颖走快几步，“我要回去写东西了。”

乔震石看着女儿的身影，摇了摇头，也跟着向别墅走去。

“颖颖，我这几天事情多，实在很难抽出时间，明天你就替我去看看老何吧。”乔震石跟在她身后说。

“没关系，反正我有空。”乔颖点头，也许自己能帮上点忙，她想。

第二天上午，乔颖买了些营养品便去了医院。找到何义雄的病房，只有一个护工在那里照顾何义雄，没有其他人。

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乔颖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大姐，他的家人呢？都没有来吗？”

“来了一个，好象是他的儿子。”护工说。

“你知不知道这个病人的情况？”乔颖问，从病房的医疗设备来看，何义雄的病情一定很严重。

“听医生说如果这几天都醒不来的话，就会变成植物人。”

“这么严重？”乔颖吃了一惊，半晌没有说话。忽然间，她又想起了父亲那次险死还生的中风，不会的，父亲能迈过这一步，嘉源的父亲也一定能。

“乔颖，你来了？”何嘉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是，我爸抽不出时间，所以叫我替他来看看伯父。”乔颖急忙站起来。

“你坐吧，我坐另一张。”何嘉源说。

“你守了一夜？”乔颖微笑，“都成熊猫眼了。”

“不放心，”何嘉源望着父亲，“总怕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不会的，只要你有信心，奇迹就会出现。”乔颖认真地说。

“医生也叫我相信奇迹。”何嘉源看一眼乔颖，“可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奇迹出现。”

“奇迹不是消极地等待，”乔颖正色说，“信心最重要，只要我们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信心最重要，”何嘉源点头，“谢谢你的鼓励。”

“我们是朋友。”乔颖拍拍他的手臂说。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何义雄虽然还没有醒来，但令何嘉源安慰的是，父亲却有了无意识的吞咽动作。他的母亲李春梅，更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由自己来照顾老伴，只有到了睡觉的时候才交给护工去照顾。

这天下班后，何嘉源照例来到医院控望父亲，却在病房外碰到了江晓云。

“嘉源，你好，我们很久不见了。”江晓云主动上前说。

“是，我们很久不见了。”何嘉源冷淡地点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替你大哥来看看伯父。”江晓云说。

“他还会关心这个父亲吗？如果不是他的冷酷，父亲他又怎会变成这样？”何嘉源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愤怒，压低声音说，“父亲成了植物人，他一定很开心。晓云，你回去告诉他，从今以后，我跟他再无兄弟之情，我绝不会再忍让。”

“嘉源——”江晓云还想再说什么，但何嘉源已进了病房。

“妈，我来了。”何嘉源轻拍母亲的手。

“源儿，你吃饭没有？”李春梅问。

“还没有呢，看过父亲再去吃。”何嘉源握住父亲的手，“妈，你呢？”

“嘉仪说会替我带饭过来。”李春梅笑着说。

“妈，这是谁带过来的汤？是晓云吗？”何嘉源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炖盅。

“不是，是乔家那丫头带过来的，我试过了，味道很清甜。”李春梅看着丈夫，“我已经给你父亲喝了一些，他都咽下去了。”

“乔颖经常来吗？”何嘉源问，怎么自己只遇到过她一次？

“是挺常来的，每次她会带着炖好的汤过来。”李春梅笑着看一眼儿子，“我怕耽误她的工作，叫她不必经常来，她却说她不用上班，没有关系。”

“乔颖是一个作家。”何嘉源微笑着削好一个苹果。

“啊，是这样。”李春梅点头，“源儿，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吃饭吧，不要饿着了。”

“妈，吃苹果。”何嘉源把苹果递给妈妈，“我走了，明天再来看爸。”

“工作太忙就不用天天来了。”李春梅说。

“那不行，我们要让爸感受到家人对他的关心。”何嘉源微笑，“也许哪天他就会醒来了。”

“这孩子——”李春梅眼中有泪光闪现，望着丈夫已经有点红润的脸。“老何，看到了吗？我们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我们。”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接下来的时间，何嘉源全心投入了公司的生产运作之中，也开始了对何嘉明公司运作的深入跟踪和调查。而且规定，只要各个分公司出现了异常情况，就必须在第一时间通知他。

很快，在何嘉源的运筹之下，恒美家具重新高薪聘请了一批专业设计师，其中不乏百盛的精英。很快，他们就重新把失去的客源争取了回来，一方面除了沿用王冰的老方法外，另一方面更是因为恒美家具推出了一系列令人耳目一新的家具，而且每一批都抢先在百盛甚至是同行前推出。与此同时，由于处理得彻底和实在，装饰工程公司的信誉也被挽救了回来，那些重新免费装修过的住户更是成了公司的活广告，有的还主动在媒体报刊上写了感谢信。

“真是岂有此理！”何嘉明把手上的报纸摔在自己的助理李瑞明的身上，“居然让嘉兴集团用来做了反宣传。”

“总经理，嘉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了这么多的事情，它的资金周转一定有困难。”李瑞明说，“我已经估算过了，他们投入的资金不少于千万。”

“你有什么好的对策？”何嘉明问。

“嘉兴集团旗下不是有一家大型百货超市吗？这几天他们正在宣传全市最低价，这是我市零售行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这并不是说它就一定会收到预期的效果。我想——”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有何嘉明才听得见……

几天后，在市区的一间咖啡厅里，何嘉源正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相对而坐。

“何老板，你要我调查的事有新的进展。”那个男人对何嘉源说。

“什么进展？”何嘉源盯着对方。

“令兄背后并没有什么人支持他，现在全靠他个人的力量。而且他未婚妻的别墅也已经卖掉了，相信是给令兄筹集流动资金。而且，这几天他老是万家超市的女老板来往，好象在商谈什么。”

“可知道商谈的内容？”何嘉源急忙问。

“正在调查。”李先生说，“我还查到一个很意外的情况。”

“什么意外情况？”何嘉源问。

“我查到五年前，令兄曾因为涉嫌走私案而被公安局调查过。”

“走私？”何嘉源吃了一惊。

“是的，因为证据不足，加上已经有人承认自己是主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你可调查到那个承认自己是主谋的人是什么人没有？”何嘉源问。

“这一点倒还没有，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那个人的资料和令兄跟那女老板商谈的内容。”

“好，李先生，我明天会把首期给你打进你的帐户里面。”何嘉源点头，“你先去办事吧。”

“好。”李先生站起来，很快离开咖啡厅。

何嘉源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本来是叫对方调查大哥背后可有另外的集团支持的，却没想到先调查到了这一点。这让他顿生疑虑的同时，也让他感到了一阵未知的恐惧，到底大哥身上还有多少层迷雾没有拔开？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