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过处,绿柳荡着月光投进湖心,显得格外舒适宁静,这样的夜色逗开了世界的心扉,可是,宁静延伸的生命总被人们切断。
他平静地坐在人来人往的光明湖岸上。明显的,他坐在这里并不是显示他的英俊潇洒和帅气。男人的帅气在于他的眼睛,他足足坐在这古老的位置已经两年了,没有一人赞美过他英俊,偶尔几声什么什么报,他总不含糊地递给人们,金属盆里的声音是他也能辨别的币值,有时被陌生人所惊叹罢了。可是一直没有人提说他什么英俊潇洒帅气的,也许有人以为他根本就不帅气。他总努力地、渴望地看看世界的美丽,但是苍天作弄人啊,他一点都不能看见。只是在这光明的湖岸上倾听匆忙的脚步声和什么什么报的声音。有时声贝频数高的惊人,他也那样百般不惧地给人递出报纸,更伤的是,讨厌的是两只脚走的动物给的币值未够就溜烟了。只见他嘴角动了几下就算了 ,但是也有好运的时候,那一张面值5元或10元的纸币“唰”地划下,他也能准确地认识那无人听得到的声音的面值来,急忙地寻找给人钱,那人帮他拿着报纸说:“算了啦,要是下次零钱也许不够的呢!不要了,留在这里存着。”于是就走了。他总嘴不停地唠满:“谢谢……”,还礼貌地给人下跪鞠躬。要是不经意看到那种境况,真的很伤。还有他最爱听的“您好!请给我一份《文学报》”的声音,接着就是“叮当”一枚一元的硬币拍打在金属盆上,有时也换着“唰”的一元纸币声。当他急忙给人退钱时,那人就不在了。他摸摸地上的报纸才知道那人并没有拿走报纸。
一年四季不论刮风还是下雨或劣日暴晒。他都会静静地坐在那里守侯“叮当”或“唰”的声音,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百般感激的震荡。特别是不需找回零钱的同志,他总是那样不停地“谢谢……”声。然而,真正让他心灵深处震荡和热望的是一次“叮当”或柔情的“唰”声,是一元的人民币,这他完全知道。因为总是“您好!请给我拿一份《文学报》”,接着才是人民币的声响,这般熟悉的音调就这样经常冲惯他的耳。每次退回的零钱时那人就无影踪了。那样的声音每周就会出现一次在他的生命里,这样的声音打消了他要去另外一个繁华地方的念头。这些日子来,“叮当”和“唰”的声音渐渐少了,只能从匆忙的碎步声中感觉到这座城市的变化和人们所承受的压力。可是,那些坚定的“叮当”和“唰”的一元人民币敲打在他的金属盆,还有“您好!请给我一份《文学报》”温柔地拍打着他的心灵,这种的舌耕因给予他无限的生存的希望和决定生活的信念。
冬天到了,他所期盼的“叮当”和“唰”的响声,慢慢屈指推算早就三十天没有了。就不得不把工作延迟到夜晚,他很清楚,冬天的“叮当”和“唰”声几乎被脚下的报纸的响声所占领去了,但是他还久久地期盼那“您好!请给我一份文学报”接着才是人民币的声音到来。
第二天,他早早地坐在冻结了的光明湖岸上,这是今年最后的一天。雪渐渐大了起来,他也变成了一雪人似的静静地坐在湖岸上。岸上的行人稀少了,这时报纸的响声真的侵走了“叮当”和“唰”的声响了。他饿,麻木地抓起一把白雪放进嘴里,悄悄地结束了那叫雪的美名。他一直只那样地坚守到黄昏,这天的黄昏行人越来越多,不时还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爆竹声。但是,爆竹啊,什么烟花声呀,一一被“叮当”和“唰”的响声压倒。他好像一个指挥军官取得胜利那样的高兴和自豪,笑脸开怀地乐着。他感觉今天自己真的很幸运似的,可是对于今天这样的响声他已经没有感觉到很那般的熟悉了,他很热望听到另一种声音,为了能听到那种不同于人们的声音,就一直结束雪的美名来维持呼吸到午夜,如果再听不到,他就决定明天离开这里跑到另外一个繁华的地方去。
雪越来越大,行人就跟着越来越少了起来。雪都把报纸掩盖了,金属盆里也一样装满雪和人民币。他快要支持不住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奇迹的声音——他鼻子和耳朵都能感觉得到。心跳得很厉害,金属盆上空发出“唰”一连窜的响音,多么的清脆悦耳,好听极了。就在声音停止时,那人不着声就要走了,他强不住开口,他激动不连贯地说:“您……您甭走,你刚才给我50元,每张10的人民币,一共5张,您今年一共给我88元。我还知道,从你的口音里我能感觉到你跟我一样的年纪。不知道,您今天突然怎么不跟我先打招呼就走?”他激动地越说越有些颤抖。他断断续续地接着说:“我……我……我父母都……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妹妹在上学,是我供养的。”还微弱地说:“您……您……您要是年龄比我大的话就请你做我姐姐,要是年纪比我小的话就请你做我的妹妹,您愿意吗?”说着的声音很有渴望的色彩。
女人说:“真的吗?跟你说实话,我是个依靠拐杖行路的弱女。”
“是的,只要你愿意,不怕,我有一双手和一个头脑,这就足够了。”他自信地回答。
女人害羞地红了脸,轻轻地告诉他:“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在一起生活,我也是父母双双失去的女子,靠着讨钱过日子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你愿意要我吗?”
他兴高采烈言道:“愿意愿意,我也不是同样的受难者吗,我们会有其它的办法的,说真的,在你第一次跟我说话给我钱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跟我一样的艰苦过活的人。走吧!您就把我当着您的腿。然后您就必须成为我的眼睛哦!”
俩人都笑了,女人吃力地搀扶着他离开湖岸。雪还是不停地下着,他激动地说:“有了您呀!我真够幸福死了,我猜,您一定是跟白雪一样洁白,是吧!”女人微笑着说:“我啊!我跟白雪一样飘啊飘啊然后飘到光明湖,就飘到了您的身边。于是开始被您的体温融化。以后,我看到什么都要全告诉给您,因为我是您的眼睛哦!”
说着说着……俩人跌跌碰碰地消失在雪夜的尽头……
本文已被编辑[朱文科]于2005-9-14 15:15:4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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