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忧郁困惑、

疲惫不堪时，

我只能给自己一个吻。

——几米《布瓜的世界》

为什么我会那样地喜欢回忆，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多的忧伤，为什么我会那么地胡思乱想。为什么我站在人潮汹涌的城市和熟悉的村庄中都会有一浪一浪的悲伤，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而不是一千多年前的唐诗宋词朝代。为什么我会写这样的文字，为什么我不能没有想法。唉。

——给我心中的布瓜

一、一个人的城市

幻想的终极是痛苦的淋漓。

谁愿意看到。

一个背着单肩包的男孩，一个永远有悲伤情愫的男孩，一个瘦得不忍再看的男孩，穿越城市早晨的阳光，一路的疲倦。自觉冰凉的梦想，似乎摊晒在城市的水泥道上，等待路人一次次的践踏。不管轻重。

是如此的不可避免。

霞山，美妙的名字加上美丽的风景，我带着悲伤的眼泪徘徊，只是徘徊。她有临盆般的痛。颤栗。呻吟。汗滴。

谁来安抚，温暖？

我欲哭无泪。

幻想的终极是痛苦的淋漓。

谁愿意看到。

我是迷路的孩子。天旋地转的人流中，我做着悉心的研究，却发现心已不在我这边。是谁这么贪心，掳走的，抑或自己丢失的？

是如此的毫无头绪。

霞山，美妙的名字加上美丽的风景，我带着悲伤的眼泪徘徊，只是徘徊。她有临盆般的痛。颤栗。呻吟。汗滴。

东风吹梦。吹梦。

温柔的毁灭。

城市变了，却仅是表象上的浩荡。

谁也无法透视庞大的民众心理千年始往的指向，谁又能凭单薄的臂力扭转早已定型的陋习，那些根深蒂固的民风民俗里折射了多少有识之人的叹息，恨铁不成钢啊。于是出走便成了有志人士鸿鹄飞翔的迁徙路线，于是越走越远便是城市陷落的黯然背影。反弹呢？where?那些老朽的橡皮胶在断裂之前能否及时换成极富弹性的新生？那些生锈了的铁能否在有限的时间里不彻底也要实实在在地清洗一次？多希望能在我这般年轻的生命里看到两种时代的坚决置换。因为出走更需要资本，身体，适应。

而我，似乎一无所有。

每个落霞染空人为食忙时分，我总喜欢站在不高的三五层或楼顶，静静看着人来人往，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试图洗涤一些忧郁的想法；或抱着吉他张扬地弹，高声自己喜欢和熟练的歌。张望每一寸或迷蒙或朗稀的天空，我总还无法释怀，前途，梦想，出走，留守。

每个深夜我坐在电脑前敲着这样那样的文字时，不远处有轰隆隆的火车咔咔、咔咔碾过夜的安宁，我就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不可抗拒，深深的恐惧就像黑夜时分被绑在铁轨上而不远处轰隆轰隆的火车就那样没头没脑的直冲过来。我没有了思想，也没有了脾气。

困顿在无聊的宿舍里，困顿在一片呼啦啦的游戏声中，才真实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静的人，不喜欢任何的喧哗，更不需要任何的喧哗，于内心。每次我走着的时候，总希望能在我转身的时候周遭世界突然静下来，不再人声鼎沸，那该是一件多令我狂喜不已的事。可是，上帝却说，喂，小子，你还在尿床啊？！哈哈。人群爆出大笑。

我……我只有掩埋伤心，低头赶路。然后抬头望天的时候，不再信存上帝。

我在缺乏灵气的城市里，等待安慰——那些人你可知道？

二、夏认村庄

天上有个月亮。这里有个村庄。

月亮由弯变圆，从底到高，由暗到亮。村庄由小变大，由穷到富，由净到脏。

人，除了由小变大，其他的，都不是个定数。

老去的村庄。新建的楼房。

老去的人。啼哭的婴儿。

有多少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仅仅是惊动了几个做法事的和殡仪馆的人，还有儿孙们凄裂的哭丧，连同几声爆竹声。

然后一片寂静。

蛙叫田间，人留地下。

多少年后，有谁还会记得你的容颜。仅仅是有人烧几柱香，几张纸，几杯酒，一点肉，几个饭团，外加几声爆竹声。

能感受到吗？年光去迅啊。

时间流逝的方向，没有了痕迹。没有人愿意相信，生命其实是个流失的过程。

身穿利兹联黄色上衣，帕尔马紫色短裤，光着脚丫，头顶一破草帽，眼戴一瓶底，肩扛一锄头，走在那一片养育了我二十一年的稻田上，是那样的不入群。别人都是光着膀子，厚实的胸膛，细沁了多少咸涩的汗水；古铜色肌肤，沉淀了多少无形的紫外线；矫健的步伐，丈量了多少无声的岁月。我，瘦弱得几乎影同禾苗。我没有遗传农家人的身躯，但我修习了农家人的劳作技能，潜移默化了农家人辛勤的本性，特别是爸妈的善良平和。享用终生。

长久以来我试图掌握一些村庄产生以来的信息，但我无法研究甚至触摸村庄的历史，因为我的视线内从未出现过记载它由始至今的族谱，即便是它在此地的繁衍才两百多年。仅靠父辈爷辈等的口传是难以详明村庄的全部生命历程。这样的匮乏总让我在言及村庄的历史时顿感语塞和惭愧。但是这样的语塞和惭愧现今明目张胆地被迫替换成忧伤，就如村庄在我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蝉蜕童年记忆中美丽的外衣，我不敢置信，十多年的时间竟然可以让一种美好彻底湮灭，消解得如此决裂。一种受骗的悲愤偷偷浸染。究竟它是一直如此还是随着我年岁增长轰然断裂的呢？又或这种必然的残缺长久地在上演着，不只我的村庄。我无法接受童年呓语般的符号在我来不及长大的年月里就滑向必然的归宿，走向幽暗晦涩的腐败。

这是否是每一条村庄在年轮转动过后都会簌簌落下的屑？宿命。不可抗拒。

但不可否认村庄另一个成就，人才辈出。在这样的村庄里，我的位置无法自满，但我坚信我的方向之所至，总会让邻人颔首点头的，总会让爸妈倍感欣慰的。

“在落叶的背面，我在等我的春天，天黑前我希望被人发现。”陈琳这样唱道。“在村庄的田埂，我在等我的春天，秋黄时我希望被人发现。”我翻唱着。

三、事关梦想

开始有简单的快乐。

弹着吉他唱心爱的校园民谣时暂忘了忧伤；在午夜时分的教室里练毛笔字总有一种旧觉绵绵的触动；自刻了一枚“缘心斋”的印章傻乐着到处盖；扎着头发在同学的班上弹吉他时有紧张得直冒汗但很开心……很多很多，甚至像现在，坐在课堂上不思课本涂抹这样的文字。

生活拥着时间流逝的残酷直压过来，我四两拨千斤，悠闲到似乎颓废。

更似在逃避。

多年前在自己幼稚的画作上写下“当画家”时，拿着毛笔龙飞凤舞想着书法家时，手执刻刀于寸石寸木上游走想着篆刻家时，那些梦想多么的丰满，充盈我体弱多病的童年少年。曾不止一次于左邻右舍的夸赞中放大那些梦想，可以想象当其时我眼前清晰的梦想也不止一次令我激动不已。我感觉到它血液流进我身体的汨汨声，补充我流失的养分。

一想到画家书法家篆刻家,我常躺在床上兴奋难眠以至不停地翻来覆去惊扰了大哥，他一声低吼，再不睡就丢你出去。

醒来枕边总有一摊口水。

岁月不断以圆的方式外延，只是圆心越离越远。生活并没有朝我梦想之地靠近，因为我的不努力和无意识的远离梦想。我总跟朋友们说，假如当年我会挑一项来修炼，凭我的天赋至少有点作为。真想一拳揍扁自己。

然后只剩下一丁点虚伪的自以为是支撑门面。

我开始有意识隐藏那些许如果可以就叫“才华”的东西。究其原因，是梦想在萎缩，导致与世无争的消极情绪膨胀。只是天性的无意识让我在有笔在手的情况下还是不间断枕边那一摊口水的源流，而也仅是三分之一而已。

写到这里，老师突地冒出，手起书落，头痛。“事关梦想？谁叫你梦想？！赶快翻译！”

我的眼里噙着泪。

抑压不住地悲伤。

正如我站在多年前自己一张张粘在墙壁上现已破烂的字画和抽屉里多年前自己一锤一凿做的现已生锈的篆刻工具前，那样的无奈与自责。

冰凉的泪，冰凉的梦想。

谁叫我梦想？是呀，谁叫我梦想。老爸老妈？自己？还是生活？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21岁生日时还和阿党说梦想就如眼前桌面上的糖水，甜的。现在这么一句话，如非典型肺炎般，我感到了恐惧。开始时的简单快乐给这么一敲，全碎了。碎到像童年时的梦想被岁月的车轮辗碎一样，那么明目张胆，全不顾我的感受。

悲哀地发觉，梦想已经远离了那个曾经天真的孩童，或许该说是自己背叛了那些梦想。其实正是自己背叛了啊。

朴树在《那些花儿》里面唱道：“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我的梦想，你们都还在吗？你们在哪里呀？！我裹着棉被冷夜里怀念你曾经给我的缕缕暖心之温，双眸快要干枯曾经的深情。我现在后悔当初的背叛，停留在中间者的位置，不上不下，很难受。

21岁的天空里再也没有那种风清云淡的轻逸，我不得不撑把伞等待乌云压境的沉黑。难道梦想也一同给黑掉了？

能有多少初衷是坚持着的，在岁月的旋涡中？

曾经的春夏秋冬，已成风烟；曾经的花好月圆，都将淡忘；但曾经的梦想，事关紧要，不得不提。

因为，一切皆由心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