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横笛公子
风吹过来,吹皱了竹影,浮起他的影子,娘说的故人死了,他的儿子宛若遥远的那人。娘立在竹舍的窗前,瞅着倚竹横笛的公子,玉笛的儿子——竹风。娘的影子倒在竹舍一根一根拼成的竹间,有一种斑阑的暗光随着风摇曳,她久久的沉默,一声一声的笛声经过风的过滤,飘进竹舍,响盈着空气里的单调,笛声是美丽的,我想起琴音,那一阵阵细水流动的琴音。
绫儿,你该嫁人了。
娘有一天说,
我惊慌失措。
娘的手停在那件离开金陵时带来的嫁衣上,真的该嫁了,她像是自语。
竹风莫名的瞧了我一眼,我不敢抬眼,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影子晃动着。
我说不清的慌怕着,当笛声响起,这样的慌怕更深更沉,我走出竹舍,他停了下来,收起玉笛,腰间斜插的紫竹玉笛系着的穗坠央着他的身影摆动来回。他迎面走来,停在我的跟前。
你不喜欢听笛声。
我很吃惊,他猜到我想的。
或者是,你怕。
我怕?是的。我承认。
他嘴边泛着一个很奈人思索的微笑,我想我是不懂得思索的,当我再看他,他的背影已经转身进了竹舍。
(八)将功折罪
事情发生是那么的意外,却是在娘的意料之中,娘说她要回金陵,竹风跟我送她到竹林外的时候,都怔怔的站住,睁着眼,不敢呼吸。
爹带着紧身的两个护卫,低徊在竹林前,他在等着我们。
娘说,我知道你会来。
爹说,皇命在身,身不由己。
情理,情理,情在先,理在后。放了绫儿吧!
忠义,忠义,忠在前!我一定要带绫儿走的。
忠肝义胆两昆仑,自古横刀笑英杰。哈哈,多少忠臣良将,被多少自以为是的忠诚而玉石俱粉,只到了死后留下个空空的忠肝义胆的虚名,笑也,笑也。
我转过头,看着放声豪壮笑着的竹风,吃惊。娘看来平静,又是意料之中。我回神向爹望去,爹眼神锐利,忽然他夺出护卫腰间的刀来,吆喝着指向竹风,“玉笛呢?”
他死了。竹风沉稳的回答。
你过子补!爹变得冷漠,冷冷的说,声音凝固着紧张的空气。
我还来不及暇顾,娘的身影已经抛到爹的面前,我才知道,娘,会武功。
娘的表情很坚决,放了他们!
爹已经不再冷漠,或许,此时此情,他不能够用表情来掩埋内心的感觉和感情。他垂败极了,声音里轻轻的颤起来,如花!如花!他喃喃的叫!
娘慢慢的闭上眼,风在那会儿,钻进竹林,摇曳的响声从林间传过来,恬静却悲凉的在心头回旋。
爹,我跟你回去。我走到爹跟娘的中间,说,娘,命中要遇上的,躲不过,命中不该有的,强求不来,我回金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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