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天下班后，何嘉源便去停车场取车，上车后便给乔颖打了一个电话。自从上次跟乔颖说好了以后，他就没有忘记过这件事，只是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加班，没办法抽出时间来。

“喂，嘉源，你找我？”乔颖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乔颖，现在有空吗？”何嘉源微笑着问，“我来履行我说的话。”

“当然有空，怎么？终于想起你要谢的人了？”乔颖笑。

“前段时间太忙，直到今晚才抽得出时间。”何嘉源微笑，视线无意中落在仍吊在车上的那两个小饰物上，他的心中不由一动。“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我妈的老房子里，正准备回碧水山庄。”乔颖说，“你告诉我地址，我直接去好了。”

“那里很难找，又属于私人地方。”何嘉源想了想才说，“还是我去接你吧，待会见。”说完，他迳自挂了电话，然后打出了另外一个电话。

乔颖坐在家里，紧张之中又有几分喜悦。在她心里面，她以为他只不过是随口说的客套话而已，却没想到他真的约自己去他所说的地方。他能记得他说的话，这让她忽然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颖忽然担心起来，何嘉源可会有其他的事？自己会不会失望？

手机又响了。“我是乔颖，”她打开手机说。

“我在你楼下，快下来吧。”何嘉源平稳的声音传进乔颖的耳中，一听到他的声音，乔颖忐忑不安的心马上就安定下来。

“好，我就下来。”乔颖点头。

何嘉源站在车旁，看着乔颖向他走来。看到她如阳光般灿烂的微笑，他的心突然好放松，而且¬——连他自己都吃惊的是，见到她时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有很想见到对方的感觉。

“请上车。”他微笑着打开车门，把刚才那一刹那的感觉抛开，或者那只是一时的错觉吧？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上车后乔颖微笑着问。

“不放心我？”何嘉源开玩笑地反问。

“怎会？我们总算是朋友。”乔颖摇头，“只是好奇。”

“待会你就知道了。”何嘉源看她一眼。

何嘉源的车子很快驶到了郊外，然后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路。转过一个弯，只见前面豁然开朗，露出了一片银白色的河滩和一座古朴的庄院，门额上写着秋月居三个字。

“这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有留心海云市原来还有这样一处地方？”乔颖睁大眼睛。

“说过是私人地方。”何嘉源微笑着把车停好。

乔颖下了车，带着欣赏的心情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地方紧靠河边，夕阳之下，水面粼粼生辉，隔河可见对岸高楼鳞次栉比，充满了现代感，与这里的清静无尘恰成对比。现代都市里，怎还有这样一个空间存在？

何嘉源站在她身后，其实他也不能真正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带乔颖来这里，这个地方可以说他的私人空间，也是他让自己的思想自由放松的空间，就连江晓云她也未曾到过这里。但在面对乔颖的那刻，他就想到了这个地方，而且真的把她带到了这里。联想起自己刚才见到乔颖时的那种感觉，何嘉源心中不由吃惊，自己对乔颖¬——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嘉源，这是你家的祖业？”乔颖回头问。

“不算是，它是我姑姑留下来给我的。”何嘉源微笑着摇头，你跟我来。”

何嘉源上前按下门铃，很快有人来了开门，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老妇人。

“嘉源，你来了？”老妇人慈祥地笑着，然后转向乔颖，“这是你的朋友？”

“是，她叫乔颖，”何嘉源介绍说，“乔颖，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她和她老伴在这里帮我看房子的，你叫她宁大婶就好。”

“宁大婶，”乔颖笑着叫道。

“你们进来吧，”宁大婶看来是个很慈祥的妇人，“我去准备饭菜。”

乔颖好奇地跟着何嘉源走进这个看来年代久远的房子，这里的布置属于园林式布置，有假山湖石，有小溪流水，还有一座小小的八角亭。

“这些都是我姑姑亲自设计的，”何嘉源边走边介绍说。

“你姑姑设计的？”乔颖有点意外，“这庭院面积并不算大，又有了这些园林景观，但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挤迫感觉，足见你姑姑心思的精巧。”

“姑姑她是个很出色的女人，”何嘉源微笑。

穿过庭院，两个人已随着宁大婶进了客厅。厅里的摆设看来跟这房子一样古旧，不过却不是通常的红木家具，而是黄花梨木，上面的鬼面纹也清晰可辨；周围的墙上，挂着一些写意山水画。乔颖吃了一惊，这里的风格看来熟悉得很，好象在哪里见过？她走到一幅画前，只见落款处写着四个字：素月秋心。

“啊，这些画的落款跟你——”乔颖冲口说到一半马上住口。

“跟我那里的一样，是不是？”何嘉源脸上带着促狭地微笑说。

“你已经知道了？”乔颖的脸不由一红。

“接你的时候我打电话问了雨莹，她告诉我的。”何嘉源说。

“怎么想到问她？”乔颖笑着问。

“是你那只绒毛小狗触发了我，突然间那时的模糊记忆就回来了。”何嘉源微笑，“所以我才给雨莹打电话求证。”

“是这样。”乔颖点头。

“很谢谢你，若不是遇到你，我在那种状态下开车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何嘉源真诚地看住乔颖。

“我也是碰巧看见了你，”乔颖不好意思地笑，“你不必挂怀。”

“嘉源，你跟你朋友去饭厅吧，我已经把菜摆好了。”宁大婶进来说。

“好，辛苦大婶了。”何嘉源说。

宁大婶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来，坐这里。”何嘉源把乔颖带到餐厅的饭桌前。

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大婶，叫大叔一起过来吃吧。”何嘉源说。

“我和老头子已经吃过了，”宁大婶笑着摇头，“你们慢慢吃，有事再叫我。”

“那你去忙你的吧。”何嘉源点头。

“这里的一切看来都古旧，但却窗明几净，跟我看过的那些古老大屋很不同。”乔颖说。

“那些古老大屋是贵妇人，”何嘉源看了一眼她，“这里是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乔颖惊奇地看着对方，“没想到你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这里，真的很贴切。”

“别光顾得说话了，还是试试饭菜的味道吧。”何嘉源笑着准备替她装汤。

“我来吧，我这边顺手。”乔颖拿过汤勺和碗。

何嘉源也不坚持，笑着看她装汤。“好了，”乔颖把汤放到对方面前。

“来，开始动手，这些都是宁大婶的拿手好菜，”何嘉源微笑，“别客气。”

“味道真的不错。”试过菜后，乔颖不由食指大动，“那我真的不客气了。”

“随便吃就是了。”何嘉源说。

“素月秋心是谁？”乔颖忽然问，“这些画看起来风格简约，颇具大家风范。”

“我姑姑的字号。”何嘉源微笑。

“你姑姑听起来¬——很象传奇人物，她叫什么名字？”乔颖不由问。

“她是随母来到我们何家的，本名云素心。”何嘉源答。

乔颖来了兴致。“可不可以讲多点她的事给我听？”她问。

“为你的小说找素材？”何嘉源了解地问。

“职业病很难改，不过，我个人对她也很兴趣。”乔颖微笑，“如果不方便，就不必勉强。”

“如果你想多了解她这个人的话，那吃完饭我带你去两个地方。”何嘉源笑着说。

“好。”乔颖点头，并没有问什么地方。

两个人很快吃完饭，在客厅里喝了点聊了会天后，何嘉源便带乔颖出了客厅。

“我先带你去第一个地方。”何嘉源微笑着说。

穿过一条走廊，何嘉源带着乔颖来到一间房子前。乔颖抬头看去，只见门楣上方挂着一个木质雕花牌匾，上面是仿赵佶的瘦金体写成的三个字：静思阁。

“静思阁？”乔颖问，“可是你姑姑的手笔？”

“这是我姑姑静思的地方，字是她写的。”何嘉源说，“姑姑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却一直没有再嫁，多数时候她都会呆在这里。”

“你姑姑她信佛吗？”乔颖好奇地问。

“这倒不是，其实这里是她的书房，她在里面看书作诗，也会弹一会琴。”何嘉源答。

“我可以进去吗？”乔颖微笑着问。

“当然，带你来就是让你进去看看，感受一下我姑姑是怎样一个人。”何嘉源点头，把门推开。

乔颖走进屋子里面，只见里面陈设很简单，线条分明，当中的墙前放着一个高大的木质书架，上面放满了书。身处其中时，她的心忽然就变得宁静下来。

“这里也是我静思的地方，”何嘉源说，“每当我的脑海被公司的事务充斥着时候，我就会来这里坐坐，或者从书架上抽本书来看。”

“这里的气氛似乎让人宁静，”乔颖浅浅一笑，“好象冥冥中有什么力量似的。”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以为我才会这样。”何嘉源微笑，“坐到一定时间的时候，你甚至感觉到灵台空明，杂念全无。

“有这么神奇？”乔颖微笑，“有机会的话可以让我也来感受一回吗？”

“好。”何嘉源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又说：“来，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还有哪里？”乔颖边走边问。

“丹青小室。”何嘉源转身，等乔颖出来后再把门掩上。

“那间屋子就在静思阁的旁边。”何嘉源说。

推开丹青小室的门，乔颖只看了一眼里面就被完全吸引住了。只见里面的布置简洁明了，四周墙上更是挂满了画。有人物有花鸟，也有山泉水景，题材很是广阔。居中摆放着一张黄花梨木做成的书案，书案前是一张高背椅子，做工都很精细，带着明清家具的风格。书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在桌上显眼的位置上，还摆放着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相片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合影。

“这是我姑姑和姑丈的合影。”何嘉源站在一旁说。

“这是他们的合影？”乔颖注视着这张相片。相片中的云素心长得很漂亮，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有一头乌黑的披肩发，瓜子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旁边站着的年轻人也不过二十来岁，长得温文尔雅，唇边同样也是满足的微笑。

“你可以再看看她的画，从画里了解一下她。”何嘉源微笑。

“第一次在你那里见到她的画的时候，我就觉得画中自然透露出一种飘逸从容。”乔颖专注地看着这些画，“她应该属于那种淡泊宁静与世无争的人吧？”

“姑姑的画确如其人，她温婉娴静，仿佛没有什么事会令她激动似的。”何嘉源带着追忆的神情说。“不过她虽淡泊宁静，但对爱情却执着。”

“你是指她没有再嫁？”乔颖想了一会才说。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何嘉源微微摇头，“只是每到我姑丈的忌日时，姑姑都会在静思阁呆上整整一天，在那天她绝对是足不出阁的。而且，有时遇到姑姑心情好时，她也会给我讲姑丈的事，讲的时候她的语调依然平和，但她的神情却充满了光彩，眼里的深情也没有因为所讲之人早已离世而有所减弱。”

“怀有这份爱，才令她淡泊宁静独守一生？”乔颖忍不住说。

“也许我们是这样觉得，但姑姑却不是这样想，她并不觉得自己是独自一人的。”何嘉源看着墙上的画，“她认为姑丈一直没有远离她，她去世时我是唯下一守在她身边的人，当时表现在她脸上的神情也是安详无憾的，她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乔颖问。

“青梅竹马，相守一生，死而无憾。”何嘉源说。

“青梅竹马，相守一生，死而无憾？”乔颖重复，深情如斯，令人喟然。

从丹青小室出来，两个人在厅里喝了些茶，跟宁大婶说了一声便离开。出到门外，乔颖回望秋月居，不觉平添几分依依不舍，云素心的从容与执着，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夜，乔颖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在梦中，她见到了云素心穿着素白缎子旗袍，风姿绰约，正挽着的她丈夫在秋月居里散步……

一大早，何嘉源就来到公司上班。刚准备泡一杯茶，桌上的外线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我是何嘉源。”他拿起话筒。

“董事长，我是陈芳，”话筒里传来房地产经理销售陈芳惊慌的声音，还夹杂着很吵闹的声音。“因为尚总出差去了，我只好打电话找你。”

“你那边听起来很吵，出了什么事了？”何嘉源连忙问。

“好些住户都集中在售楼现场大吵大闹，我们快控制不住场面了。”陈芳焦急地说，“请董事长派人来处理一下。”

“为什么事而吵？”何嘉源问。

“好象是关于装修方面的问题。”陈芳不太肯定地说。

“怎么会这样？知道什么原因吗？”何嘉源冷静地问。

“好象是我们的装修有问题，住户反映货不对板。”陈芳不大肯定地说，“说我们以次充好。”

“我马上过来。”何嘉源说，“你尽量再坚持一下。”

“好。”陈芳挂了电话。

何嘉源收拾了一下桌面，带上助理吴昊天便驾车前往售楼现场。

来到现场，只见售楼处人声嚷嚷，一片混乱。只听陈芳正在说：“……我们这里是楼盘现场售楼处，如果有问题的话请向帮你们装修的工程公司反映，他们会处理的。”

“反正你们是一家人，我们找谁还不是一样？”人群中有人大声说。

何嘉源听到这句话，不由有点意外，他低声向吴昊天说了几句，吴昊天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是何嘉源，”何嘉源站在人群外说，“有什么问题请找我。”他的声音平稳而又清晰，很快传入了那些住户的耳中。

“他们的老总来了，我们找他去。”马上有人说。

“你们请跟我来。”何嘉源转身往外走，把他们带到售楼部旁边图书馆的大堂里。

“你们公司以次冲好的行径实在让人太气愤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

“请问先生贵姓？”何嘉源问。

“我姓陈，”他老实不客气地答，“是鸣翠轩30号的住户。”

“陈先生，请把您遇到的问题说出来。”何嘉源平心静气地说。

“当初买楼时，我就跟贵装修公司签了一份合同书，”陈先生掩饰不住内心的气愤，“上面已经写明所用材料的品质、档次，我也按价付了钱。可搬进来住了半个月后，地板就开始变形、翘曲，门框也开始开裂，后来找专人一看，才知道你们的装修公司用次货、假货蒙了我们。现在是货不对板，我要你们负责赔偿我的损失。”

“就是，我的装修也是这种情况，”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也跟着说，“我以为你们的装修公司是正规的大公司，不会出现这种以次充好的手段，却原来也是如此。”

“要他们赔偿，不然的话，我们就去消委会告他们，我们手上有他们的合同。”一个粗嗓门说，“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不能就样白扔了。”

一时间，群情激昂，众说纷纭，场面又乱了起来。

“请大家静一静，”何嘉源说，“我有话要说。”

“好，我们就听听你怎么说。”

“我知道大家都很生气，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嘉源脸上挂着诚恳的微笑，“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问题我一定会解决。”

“你想怎样解决？”一个住户问。

“我一定会按照合同上的条款办理。”何嘉源说，“现在，请将你们的区号和房号登记好，我会派人上门调查，核实你们的损失程度。请大家放心，我的公司会秉承诚信取客的原则，给你们一个切实的交待。昊天，”他转向一旁站立的吴昊天，“你来负责登记事宜。”

“是，董事长。”吴昊天走到一张桌子前，“请大家到这边来，写下你们的住址。”

何嘉源拿出手机，开始给装修工程公司的相关负责人打电话，通知他们一个小时后在公司总部集中开会。其他人的都打通了，唯有一个人的手机却已经停止了使用，那是项目经理方华——也就是专门负责装修材料进货事宜的人。

何嘉源不由微微皱眉，方华掌握着进货渠道并负责现场施工，却偏偏在此刻失去联络，是否意味着什么？

一个小时后，何嘉源已经神情严肃地坐在会议桌前了。

“你们今天有谁见过方经理？”何嘉源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摇头。

“没有人见过他？那昨天呢？”何嘉源继续问。

“昨天我见过方经理。”装修工程公司的副总程慧说，“当时我见他一路低头走来，便走到他面前才跟他打招呼。可没想到他好象给我吓了一跳似，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

“那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何嘉源问。

“昨天傍晚的时候，我是在清风路碰见他的。”程慧说。

“那上班的时候呢？还有谁见过他？”

“我。”业务部主管谭风说，“当时我经过他的办公室，看见他正和一个女人在说话。”

“可曾看清那个女人是谁？”何嘉源皱眉问。

“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很陌生。”谭风摇头，“应该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刚才已经从电脑查到了这批住户的装修记录，都是我们的装修工程公司包工包料的，”何嘉源环视了大家一眼，“这批材料的进货是由方华签字买进的，方华却又在此时失去联系，他在这次事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会不会收货的人做了手脚？”程慧首先说。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可能微乎其微。因为我们有严格的收货和用料规定，”何嘉源说，“谁进货谁负责到底，后果也是由谁承担，这是规定。而方华本身是搞装饰材料出身的，次货、劣货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如果明知材料不合格也投入使用，就一定有问题。程慧，现在尚总出差，一时半会回不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调查，看看是不是方华那一关出了问题。”

“是，会后我就去调查。”程慧点头。

“调查一有结果就通知我，或者通过局域网放到我电脑里。”何嘉源站起来，“好，散会。”

何嘉源回到办公室，李慧敏很快替他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董事长，你的咖啡。”她说。

“谢谢，放在这里吧。”何嘉源点头。

今天上午在售楼处发生的事情仍在他脑海里打转，这些住户这么一闹，对销售好不容易才有好转的恒辉苑又会有严重影响了。他们怎么会想到去现场售楼部吵呢？

“反正你们是一家人，我们找谁还不是一样？”在售楼处听到的这句话又清晰地回响在他耳中。虽然装修公司和地产公司都是自己属下的公司，但一般情况下外面的人是不会知道也不会留意这些情况的。如果装修出了问题，他们首先去找的一定是装修公司，而不会在现场售楼处闹。这么说他们会不会被人操纵了？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恒辉苑的销售？

想到这里，何嘉源的心又收紧了。这件事……会不会与大哥有关？

傍晚时分，乔颖才从外面回到父亲的别墅里。别墅里空无一人，她父亲和倪依依晚上有应酬，没有那么快回来。独自吃完饭，乔颖想了想，便去别墅外面散步。遥望何义雄的别墅，淡淡的忧愁又浮上她的眉间，她无法也不能忘记何嘉源，只能在心里头默默地守望他。

不知不觉中，乔颖已经走到了山庄里碧水湖旁的柳堤上，时值初冬，堤上已有薄薄的一层落叶。

碧水湖并不大，虽然是一个人工湖，但水却很清，原因是湖里有一眼地下泉水，所以说碧水山庄的水源是得天独厚的。

乔颖正想转向另一条小径，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打开手机接听。

“乔颖，我是周玉鹏。”周玉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是你，有什么事吗？”乔颖问。

“也没什么事，乔总让我陪他回来，顺便看一下你而已。”周玉鹏说，“你现在在哪里？可以让我见见你吗？”

“我在市区，”乔颖微微皱眉，只好撒了个小小的谎。她已经叫倪依依转告周玉鹏自己的态度了，看来好象没有什么效果。“你不必等我。”

“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周玉鹏收了线。

乔颖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其实，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也不知周玉鹏为什么这样坚持？不是因为父亲吧？

周玉鹏打完电话，倪依依马上问道：“玉鹏，乔颖在哪里？”

“她说她在市区。”周玉鹏笑了笑，“看来她并不喜欢我。”

“颖颖始终是女孩子嘛，总不能你一追她她就接受你。”乔震石说，“玉鹏，别理她了，我们进书房，跟你谈谈你提出在异地建厂的可行性。”

“好。”周玉鹏点头，随乔震石进了他的书房。

进了书房，两人分宾主坐好。

“玉鹏，这几年来你的表现都很好，为公司的壮大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乔震石说。

“全靠乔总提拔，”周玉鹏带着谦恭的表情说，“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你也不必太谦虚了，象你这次提出的建议就很不错，很有发展的眼光。”乔震石赞赏地看着他。

“就是所需资金庞大了些，”周玉鹏说，“这点还望乔总再考虑清楚。”

“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资金投入是大了些，但它带来的远期效益却很可观，可以在几年内就让我们收回成本。”乔震石说，“所以我还是决定按你的方案去实行，而且把这个项交给你全权负责。”

“乔总，我怕我会干不好。”周玉鹏摇头说。

“你干不好还有谁会干好？”乔震石笑着说，“我看好你。”

“多谢乔总，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好好干。”周玉鹏点着头，“明天我就把第一期的投产计划表写好，看需要调集多少资金。”

“好，我等你的消息。”乔震石点头。

因为不想回去，乔颖便在碧水山庄里转悠，她真有点后悔没有把手提电脑也带出来，这样她就不会这么无聊了。接近十点钟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便向别墅那边走去。自己总要面对的，迟不如早，她边走边想。

走到别墅后面时，只见花树的阴影处有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在讲电话。走近了，乔颖才看清那个人是倪依依。

“依依姐，”乔颖叫了她一声，“周玉鹏走了没有？”

“走了，”倪依依有点惊慌地挂断了电话，因为光线太暗，乔颖当然没有留意到。只听倪依依又笑着说：“乔颖，玉鹏其实不错的，你怎么还看不上他？”

“依依姐，你也知道感情的事很难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乔颖干脆地答，“虽然玉鹏是不错，可我一直当他是我的读者，我也没有非分之想。”

“唉，你呀，什么非分之想？我还觉得他配不上你呢！”倪依依不同意地说。

“依依姐，我也不跟你说了，”乔颖边说边离开，“对了，依依姐，你这是要去哪？”

“刚才我和你父亲吃了点夜宵，吃得太饱了，所以随便走走。”倪依依说，“你要不要陪我走走？”

“不了，我还是回去找爸说说话。”乔颖摇头。

“你爸他说今天比较累，已经休息了。”倪依依赶紧说。

“我知道了。”乔颖已经走远了。

倪依依表情复杂地看着乔颖的背影，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向前面走去。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接听。

“依依，怎么把我的电话给挂了？”对方问。

“刚好碰到那丫头，耽搁了一会，她现在也回去了，我们爱说多久就说多久。”倪依依笑着说，眼中充满了神采。

“看来我们投其所好的那条计策对那丫头一点效果都没有，依依，我看还是另外想办法才行。”

“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倪依依问。

“当然，现在我们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对方非常有把握地说，“只要事情一成功，我们就远走高飞，你也不用守在那老不死身边了。”

很快，倪依依已消失在茂盛的花木之中……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