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梦里不知身何在一杯薄酒醉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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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君点头说:“好,怎么也得瞒过去!”
西子一笑,将竹篮上的白布掀开,说:“饭菜就在这里,让他们吃去!幸好你吃的少。”林天君说:“是你作的多。”
西子上了楼,将饭菜再摆到桌上,然后取了几个杯子,将酒倒好,那几个大汉见东西不多,有些不高兴的指手画脚起来,西子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朝林天君这里走来,说:“真是贪心,还嫌不够。”林天君看着桌上的菜,说:“确实少了点。”
一个大汉又开始大叫起来,西子转身说了几句话,那大汉更加生气,上前来拉住西子,西子顺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大汉捂着通红的脸,一时竟然愣在那里。林天君知道他们一定要西子陪着喝酒之类,心里本极气愤,那大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西子的手,便要往桌前拖。
林天君也顾不上自己力小气弱,冲上前呼的一脚,居然将那大汉踢到地上,他拉过西子,往自己身后一放,那几个大汉立时起身来,围着他们两人,似乎要动手的样子。
林天君闭上双眼,一顿拳打脚踢,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那堆人已经被打得东倒西歪了,而自己却一点伤害都没有,他正在奇怪,忽然想:怪不得人家说做梦的时候打架是一定会赢的,因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那群汉子一面手足无措的挡着,一面还不忘朝西子打去,林天君一时打得兴起,居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踢腿如飞,越打感觉越舒服起来。
西子拍手笑说:“好,教训一下你们这群畜生!”
那些大汉对着西子拼命求饶,林天君笑说:“今天就饶了你们,以后让我遇到,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西子笑说:“这么不经打,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久闻小竹楼内,有女如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见来人白衣胜雪,玉面为霜,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笑盈盈的走来,看来二十来岁,倒真像一个游山玩水的公子哥。
西子冷冷的说:“不敢请教阁下的大名。”白衣公子说:“杜子由,姑娘怎么称呼?”西子看着林天君,说:“你叫我西子吧。”
杜子由坐了下来,西子问:“公子前来,有何贵干?”杜子由摇晃着扇子,说:“久仰姑娘的美名,所以前来一睹芳颜。”
西子说:“你已经看到了。”杜子由笑说:“可惜,刚才错过了一场比斗,那应该是在下见所未见的。”西子说:“公子不是文雅之人吗?难道喜欢拳脚相加,那可不是文人的事情。”
杜子由说:“方今天下大乱,谁还能安享太平?”西子冷声说:“那公子为了看一个美人前来,难道是忧国忧民,或者,你来是另有目的?”杜子由笑说:“姑娘言重了。”西子说:“此处乃是我家叔父所建,公子,你不便在此久留。”
杜子由笑说:“姑娘,认为此地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况且传言这里诡异之极,你以为杜某喜欢自讨没趣?”西子说:“我倒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是来看神,还是来看鬼?所谓的诡异,不过是村民的传言。山下虽无豪门大宅,但是普通的旅馆茶舍不下一百,公子大可移驾前往。”
杜子由一笑,说:“姑娘若是移驾前往,便知道了实情,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也没个窝了。”西子问:“我刚离开村子,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杜子由悠闲的说:“今儿一早,不知是真来游山玩水,还是假来游山玩水,人来得很多。”
西子急忙往楼下而去,林天君追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了?”西子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人本来就是一种很可怕的动物,他们聚在一起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也不会有一个简单的理由,让这么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聚集。”
李花片片的洒在地上,西子雪白的衣衫带着缕缕香风,宛如天宫里飘散在白云里的檀香,林天君疾步跟着,山路弯曲,不多时到了一个凉亭边上,只见山脚下小村如画,阡陌交错,鸡犬相闻,炊烟飞舞,旭日增辉。他不由叹说:“好经典的古国风情,我一定要加在我的虚拟空间里面。”
西子来到亭子边上,说:“果然来了好多人,昨天那个武士,仅仅是一场杀戮的开始。”林天君点点头,西子走出亭子,继续下山,林天君刚要转身,忽然一阵风吹来,他只觉身子往前一倾,竟然往山下坠去,这山崖足有几百丈高,他这一坠,整颗心都几乎要跌了出来,只觉心里一紧,睁开眼来,原来是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他觉得睡了一阵,感觉舒服多了,因此起身来,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倒阳台上,看着晴朗的夜空,满天的星斗,让人遐想联翩。
他睡在床上的时候,觉得全身都很舒服,渐渐如同在云中飞舞一样,自由自在,他感到自己在轻盈的下落,下落,身边飘散着李花,洁白无暇,如同西子的微笑。
他落到一条林间小道上,心里想:难道我又继续了那个梦?看着四周美丽的景色,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桃李难尽头。
只是身边不见了西子,他想:西子去了哪里?我还能遇见他吗?他急忙往山上走去,只见前面一个驼背的老人,一身黑色的麻布,一根苍老的拐杖,一副步履蹒跚的样子,一颠一颠的走在前面,白发胡乱用簪子扎住,随风紊乱的舞动,林天君上前问:“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充耳不闻,林天君走到前面,拦着他说:“老人家,……”老人连头也不抬,林天君只得让开,心想难道是个聋子?
他正要上前拍那老人,只听一阵风鸣马啸的声音传来,一个雄姿英发的将军,一骑迎风轩昂的白马,一支铁骨铮铮的长戟。林天君看那少年将军停下来问道:“麻衣公,这是去哪里?”
那驼背老人停下来,说:“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将军不可能拦我去路吧。”林天君心想:原来这个人不聋不哑,居然对我不理不睬,真是可恶!
少年将军说:“麻衣公,区区在下,怎么可能拦得住你!”麻衣公抬起沧桑的双眼,不屑的说:“区区在下,南华真君的弟子,也算是区区在下吗?”林天君看着那将军,心想:原来他是南华真君的弟子,真有这么一个人,他气宇不凡,英姿潇洒,这俊美的姿态,要是做给陈小滢这样的花痴看了,不知会多久睡不着觉。
林子里忽然出来五个黑衣人,麻衣公一看,哈哈笑说:“乌家五条龙,幸会幸会!”林天君见这无人身形高大,长相凶恶,眉宇间隐隐有着一股杀气,心想这几人一定是武林高手,听名字都有点像,相形之下,麻衣公身形猥琐,连胡子都有气无力,只不知他是否深藏不露——这简直是类似于小说的情节了。
此时乌家五条龙向着麻衣公逼来,其中一个喝道:“麻衣公,我等久仰你的名头,你老实的交出范将军,我们五兄弟绝不与你为难。”
麻衣公呵呵一笑,说:“尔等等候多时,何必多费唇舌,快快动手,我老人家还要赶路。”林天君听到一个“范”字,立刻想到的是范蠡,但他实在不明白范蠡和麻衣公有什么关系。
麻衣公手中拐杖忽然一动,乌家五个人已经围了上来,这么粗壮的几个人居然身轻如燕,五个人联为一体,首尾相接,大刀如雪花扑来,破空而至,宛如一条踏破长天,横绝沧海的黑龙。那麻衣公呵呵冷笑着,眼见五人围了上来,他身子轻轻一飞,闪到一旁,说:“好厉害的飞龙在天!”
一个汉子喝道:“黑龙饮水!”挥刀向麻衣公砍去,麻衣公身形一动,已经立在乌木龙的身上,喝道:“抽龙筋,剥龙皮,断龙头,去龙尾……”立时五人给他的木拐击得纷纷跌落地上,林天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料这麻衣公出手居然这么厉害!简直就像电脑合成的一样逼真。
他对自己说,这不过是梦,否则自己怎么会从几百丈高跌落还没事。
忽然身后有人拍他,他转身一看,只见玉色如花的西子在身后小声说:“别出声。”麻衣公冷冷的说:“丫头,你很有本事。你也是韩震子请来的帮手?”少年将军下马说道:“你这祸国殃民的狗贼,人人诛之,何须邀约!”
西子对林天君说:“你得帮我。”林天君心想:我怎么对付得了这个神出鬼没的麻衣公!
西子笑说:“麻衣公前辈,你真的承认了你自己祸国殃民?我可真的没有受到任何邀请。”韩震子立刻说:“不错,他身为越国人,却帮助吴人夺取神鼎,不是祸国殃民是什么!”麻衣公说:“什么越国,那简直是荒唐之极,已经做了人家的奴仆,整个国家都是奴仆,仆人就应当听从主人的吩咐,难道你认为王上在他们的王宫里是在做客吗?”
韩震子喝道:“胡说!君王忍人之所不能忍,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洗雪耻辱,倘若人人如你一般,举国上下,有何希望?”麻衣公冷笑说:“希望是谁的?你以为越国成为越国,他的子民就能得到幸福吗?对百姓而言,他们不应当因为君王的过错承担耻辱和不幸,他们一样的生活,没必要为了君王的幸福拼却自己的性命。”
韩震子说:“为了你自己的幸福,便是杀了越王,你也愿意。”麻衣公说:“那是当然。”西子冷声说:“我看你真是死有余辜!”韩震子手上长戟一伸,照着麻衣公点去,麻衣公身子一闪,照着林天君飞来,林天君急忙手上一动,一掌向麻衣公打去,麻衣公猝不及防,竟然跌倒在地上。
他慌忙站起身来,向着西子冷冷一笑,手上一动,一拐打来,林天君急忙抢上前去,伸手拉住麻衣公,用力往后一扔,麻衣公哎哟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韩震子不由叫了一声“好”。西子说:“这是给你小小的教训,你把范将军弄到哪里去了?”
麻衣公手足无措的大骂道:“臭丫头,使了什么阴着,……”忽然冷哼一声,说:“我看,那神鼎原来在你的身上!”林天君心里想:这老头刚才对我不理不睬,现在又对我置若罔闻,看来真够可恶,这口气一定得出。于是上前一阵拳打脚踢,麻衣公给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大声说:“好好好,我放了范蠡,我放了他!”西子点头说:“好,姑且饶你一次。倘若下次碰到你,还是如此,我让你死无全尸。”
韩震子上前向西子笑说:“多谢姑娘!”西子问:“麻衣公就是麻衣教主吗?”韩震子点头说:“他听命于奸险小人,意图对大人不利,罪该万死。”西子自语道:“奸人,谁是奸人?”韩震子说:“不瞒姑娘,自从大王吴国归来,举国上下休养生息,无不想着雪恨报仇,只不过大越有贤臣,大吴也有贤臣,他们看到越过一天天的强大,自然不甘落后,而最好的方法就是除去君王身边的左右臂膀,一个是便是在下的义兄,范蠡。”林天君想:果然是他。
西子说:“昨天我倒救了一个中年武士,不知是不是范大人?”韩震子说:“那是前往搭救范兄的鬼桐子。”
西子点点头,韩震子回头对乌家五兄弟说:“多谢五位兄长。”乌金龙见麻衣公已经离开,笑说:“惭愧,麻衣公果然身手不凡。”
林天君回头看着西子,不由一呆,只见李花纷纷而落,那两人简直如同神话一样精美,如果他的思维还可以勉强构筑一个西子,那么林天君知道,这眼前的画面绝对不是他能力之内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精美,无与伦比的精美,那两人在旭日的照映下,勾勒出人间最美的景色;西子的温情和韩震子的阳刚,结合成最美的画面;他不知韩震子为何居然如此的帅气逼人,就算是拿到好莱坞,也一定当之无愧的成为最红的小生,他宛若天地的精灵那样威严、英俊、正直和善良,他的外形恰到好处,连那随风招展的衣袍也洋溢着青春逼人的活力,他觉得他的雄姿英发如同周瑜,他的蓬勃生气如同霍去病,为什么要想到别人,他就是他,他是我战国空间的灵感,是人间最美的景色,是思维不能穷尽的美的极限,是完美和现实的结合,他注定让一切黯然失色,所谓美就是在他身边能够相得益彰的东西,比如西子。
韩震子继续说:“不知几位可曾知道神鼎的下落?”乌金龙摇头说:“不知道,也许,耳报神那里有什么消息。”西子问道:“什么神鼎?”韩震子转头温言说道:“那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一个宝贝,虽然只有半尺见方,但是却十分诡异,据传最初是巫师独角子得到,一夜之间,上通天文,下解地理,无所不能,灵验得很。他在临死前将这秘密说给弟子梧桐,不料被一个前来求医的小吏听说,这个小吏盗了神鼎,成为博古通今,力量巨大的神奇人物,于是,关于神鼎的故事便流传开来。这个小吏如今已经是楚国的大夫。只是这鼎却不知为何下落不明,都说谁得到了,便拥有治国平天下的力量。要是大哥能够得到此鼎,那么,一切就会改变。”
林天君说:“范将军根本不用什么鼎就能治国平天下,什么神鼎,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韩震子却对这话装作没听见一样,看着西子。西子向林天君一笑,说:“范将军已经不用借用别的力量,况且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他。”
韩震子点头说:“义兄当然不屑于借区区一鼎之力,但我想倘若能够如虎添翼,也是好事,况且落入奸人手上,毕竟是个祸害。就是毁了,也不能到了别人手上,外面都流传,谁得到了这个鼎,谁就能得到天下。”
西子说:“所以你们不远千里的赶来?”韩震子摇头说:“这次南下是因为麻衣公劫走了义兄。不过既然到了此地,是麻衣教的地界,就不能轻举妄动,又听说神鼎在附近出没,所以临时有些心动。”西子正听着,忽然一阵怪笑传来,只震得李花和桃花仅存的花瓣纷纷落地,林子上空一个灰色的影子,飞一般的来到人前,拍了拍韩震子,说:“老弟,最新的消息,听不听?”
韩震子急说:“快快说来!”乌金龙说:“耳报神,别卖关子了。”韩震子说:“快说,我等不及了。”那人说:“放心,我迟早是要说的。”一笑后,说:“那鼎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吗?”众人摇摇头,耳报神说:“叫八卦鼎,因为上面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文字,像是卦象,其实也未必是,大家见过八卦爻象,怎么没见有通天的本领?因此有人嫌这名字不好,改作‘天功神鼎’。”乌金龙说:“别在名字上纠缠,说重要的。”
耳报神说:“你慢慢听就是了,他们说这是天地灵气会聚而成,能让人领悟天地造物的奥妙,到底真相是什么,也无人知道。只不过楚国大夫得到神鼎,楚国日益强大,这是大家看到的,只不过他得到鼎本就不光明,失去更是诡异之极,有人说是给人盗了,有人说是他自己毁了,也有说是天帝收回了,总之那鼎不在他手上,据说在附近的一栋小竹楼出现过,还和一个白衣的女人有关系。”
林天君心想:怪不得杜子由去了小竹楼,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西子说:“小竹楼?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韩震子问:“有什么人看到吗?”耳报神摇头不语。林天君心想:信息也太落后了,若是现在,就算是几千里以外的事情,也能很轻易的了如指掌。
韩震子看着天,太阳已经移到当中,他说:“咱们找个地方休息,再作打算。”耳报神摇头说:“不行,我得再问问他们有什么情况,吾去也!”说着人影一闪,已经踏花而去。
林天君心想:这世上真有武功这个说法吗?他们怎么能够练成,又怎么会失传呢?他正在纳闷,见西子向韩震子看去,只觉二人实在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可惜西子最终是和范蠡泛舟西湖,那韩震子去了哪里,他这么潇洒英俊的人,便如此葬身在红尘之中,那也太可惜了,连本写真集都没有,不过,我不会让这美丽的人就此不留痕迹的!
正想着,听到西子轻声说:“各位千里劳顿,想来已经乏了,不如到舍下休息,不知将军意下如何?”韩震子点头说:“多谢!”林天君感觉他看西子的目光,如同林天君看到韩震子一样惊叹,一样被眼前的美丽折服,——西子是什么人,五千年才有四个的大美人,就是玛丽莲·梦露都难以忘其项背。
林天君想这也许便是古人羡慕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吧,今天终于用这样完美的方式感同身受。
韩震子大约也感到自己看得呆了,回过神来,说:“有劳姑娘。”他说这话时,毕竟带了一点青涩,与刚才的义正词严比来,却更有一番潇洒的味道。西子笑说:“家父母正好有事出门了,我就可以在家里小宴宾朋了。”他们走过一段山路,来到一个幽静的山庄里,只见街上人来人往,与小村的清净极不相称,西子皱眉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人!”
来到一个竹篱围着的小院里,里面有一株很大的桃树,花瓣在风里飘落,散落在地上,依稀还带着清香,随风拂来。
韩震子笑问:“便是此处?”西子点头一笑,轻轻开了篱笆小门,来到青石铺就的小径中,只见那几间瓦房虽然不大,却很整洁。林天君走在西子旁边,问:“你家里的人一个都不在?”西子点头说:“对,都去外婆家里了。我要留下来给守山的陈爷爷送饭,下午还要和姐妹们去洗纱。我们家素来好客,平时客房都是收拾好了的。”林天君笑说:“喔,原来是农家乐。这样的农家乐,才叫地道。”西子问:“你说什么?”韩震子转头说:“我没说什么。”林天君一笑,西子不好意思的说:“快进屋去。”
林天君看西子脸都红了,便说:“看样子,你倒是喜欢那位少年将军了。”西子不语,来到厅上为几个人斟茶,林天君却不坐下,四处看着,摸着墙壁,感觉居然很真实。他跟着西子进了厨房,用葫芦瓢舀了水,一面喝,一面说:“这才是真正的矿泉水,天然无污染,佳品。”西子纳闷的说:“你说的话带着什么玄机,我怎么一个也听不懂?”
林天君一笑,西子忽然说:“公子,不知怎么回事,见到他我的心就会砰砰直跳,你可不要嘲笑我。”林天君说:“不会,你这么好的人,他也一定会喜欢你的。”西子低头说:“他是将军,我是一介平民,……”林天君笑说:“他能跟着你来,不就说明一切了吗?”西子说:“那是因为实在没地方住了,……”
林天君说:“未必,况且你也不见得是平民,你的命运,比许多人都要高贵。”西子摇头说:“你是不懂的。”林天君笑说:“是吗?”正说着,茶杯掉到地上,这杯子本就是土窑子里烧制的,本极脆弱,偏偏厨房地板又是石头,因此不但碎了,声音还很响。
韩震子循声而来,急忙问:“怎么样?”西子欲言难言,看着韩震子说不出话来,韩震子上前问:“有没有伤到手?”一面捡起地上的碎片,西子伸手去接,岂料韩震子会错了意,——或者西子本来就是去抓他的手,碎片落在地上,成为更碎的碎片,四只手刹那间连在一起,韩震子握着西子的手,说:“没事吧。”西子看着韩震子,痴痴的说不出话来。林天君想:我该走了。
于是从西子身后绕过,西子说:“你别走。”林天君正要说话,韩震子说:“我不走,我当然不会走。”林天君心想:韩震子倒真会把握时机,居然在这当口抢了我的话头,心里又觉得好笑,始终是忍住了,西子看着林天君,说:“公子,你别走!”韩震子说:“我不会走的。”林天君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西子说:“你干吗只是笑,你……”韩震子说:“我,我笑了吗?”西子说:“不是……我……,你……你留下来吧。”韩震子激动的说:“好,我留下来。”林天君觉得韩震子总是抢过自己的话头,似乎自己不存在一样,不过,他们既然互相仰慕,我也乐得作个好人。他来到厅上,乌家五条龙只顾说话,根本没有理他。
他听到西子说:“我去送茶水。”韩震子说:“我帮你。”林天君走进去,说:“你还是说你们的话吧,我来。”西子要避开林天君,不小心倒在韩震子怀里,韩震子问道:“怎么了?”林天君拿着茶水出门,向乌家五弟兄说:“都渴了吧,喝点茶叶。”说着向五人分别递去,那无人必恭必敬的接过来,却又都不说话,林天君觉得这五人甚为无礼,但又不便计较,将托盘放回厨房,只见韩震子搂着西子,两人正在那里眉目传情,他一笑,赶忙往院子走去。
只见外面立了四五个人,除了一个麻衣公他是认识的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奇形怪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身上的衣服极为怪异,颜色也极为鲜艳;另一人是一个衣着讲究的黄衣妇人,项上还有一个黄金圈子,不过人长得几乎和夜叉一般无二;她固然已经很为恶心,但与身边一个到处流脓的中年人比来,却不知好了多少,那中年男人衣服是用稻草编制,鞋子是草鞋,连手上也握着一把稻草。
林天君心里想:麻衣公来找茬了,真是小人。
乌火龙最先起身,说:“麻衣公,你还不放人?”麻衣公呵呵笑说:“有了神鼎,区区一个范蠡算得了什么?我早放了他,他现在正和鬼桐子在一起呢。那小丫头呢,叫她出来。”
又转头对山羊胡子说:“那神鼎就在她身上,她邪门得很。”林天君心想:西子身上怎么会有神鼎,难道她真的深藏不露?麻衣公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那山羊胡子阴阳怪气的说:“是吗?我一定要见识见识,哼哼!”西子听到有人说话,打开厨房的窗户,说:“这些人是什么人?”
韩震子说:“那老头叫做幻影公,妇人叫鬼见愁,全身流脓的中年人,叫毒毒毒,他身上的毒药邪门得很。这几人都是吴国大臣的门客,或是他们的朋友。”西子点头说:“不是一堆人,不进一家门。”韩震子说:“门客本就如此,三教九流皆有,越国招揽的门客,也有不少是做惯了偷摸扒窃的事情,要取其长,就一定得容其短,人本来没有完人,真正能够用人的人,能够将人用的恰到好处。”
二人正说着,乌家五弟兄已经到了门口,这五人长相相仿,身形魁梧,只不过年龄稍有差别,大家本来都听大哥金龙的话,这时火气最大的火龙却忍不住抢过话头来,毒毒毒看着几人,冷声说:“不怕死的,就走出来!”林天君不知他身上有什么毒药,喝道:“本少爷不怕!”他手起脚动,一腿踢去,还没到他身上,一阵狂风刮来,毒毒毒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飘落几丈之外,他连脸色都没有来得及改变,就已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纵横江湖几十年,别说中招,就连五尺之内,都没人能够走近,所以他是第一次尝到了摔倒在地而且是给人踹倒在地的滋味。
麻衣公大声说:“那丫头在附近,就在附近!”林天君心里想:我一不做,二不休,就给你们一个落花流水,算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一个教训。他手动脚动,顷刻之间,已经将几个原本趾高气昂的人赶到院子外面,只见桃红惊落了一地,他自己也纳闷起来,这些人该有些本事才对,怎么一个都不还手?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他喝道:“以后再敢对西子无礼,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只听幻影公起身来,对麻衣公说:“你明知这里有高人,又不说明,今儿我可是第一次吃亏,都怪你不说清楚。”鬼见愁说:“更可恨的是,连那丫头都没有见着,真可怕!面子丢大了。”林天君笑了笑,回头对乌家五弟兄说:“没事了。”西子笑说:“知道厉害了吧。”韩震子拍拍西子的肩头,笑说:“知道了。”
西子回身见他英挺异常的脸上写满了温柔的感情,魁伟修长的身去如龙似虎,心中不由一颤,低头说:“你只会拿来取笑人家!”韩震子急忙说:“不是,我……”西子一笑,来到林天君面前,说:“多谢你!”
林天君说:“不碍事。”西子拉着他的手,让他觉得那手如同柔荑一般的清新。
韩震子问:“你在做什么?”西子正要说话,忽然听到院外有人说:“兄弟,辛苦你们了。”韩震子一喜,只见一个儒扇纶巾的中年文士走入院内,韩震子忙迎了出去,林天君见那人长相一般,若不是韩震子叫他大哥,他一定不会以为那就是范蠡。乌家五条龙也上前相见,范蠡笑说:“诸位,辛苦了。”乌金龙抱拳说:“不敢当。”韩震子问:“麻衣公是否为难了兄长?”范蠡叹说:“他们志不在我,而是大越的江山,吴王虽然称不上贤能,但是他手下的确有贤臣,咱们兵败如同山崩,沦为阶下之囚,如今我大越得天之庇佑,休养生息,但我涨敌涨,只怕穷我一生之力,都不能实现大王复仇的心愿。”
韩震子说:“那倒未必,大哥乃是神人,一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范蠡叹说:“天下之大,如我一般之人,实不少也,弟甫出幽山,于武术还算精通,可是说到治国之术,还不甚明白,倘你我易地而处,便可知其中隐忧。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韩震子笑说:“兄长所言,似乎天下有人更胜兄长一筹。”范蠡叹说:“以前我坐论天下,饱学诗书,总觉天下之大,也不外乎一气,气之所在,则物之所存;天行有常,我已尽窥其律,是以狂妄自负。今日只走出八百里地,便知这天下之大,并非事事在我掌握之中,且不说大越的人不如我想的这么一致,吴国人也不如我想的那么得意忘形。要想一决胜负,恐非易事。”韩震子一笑,说:“大哥,我相信你。一路受惊了,暂且在这里歇歇脚,这是西子。”
西子一笑,林天君知道她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韩震子,西子笑说:“我去为将军准备饭菜。”林天君见范蠡忧心忡忡,便说:“你不用担心,将来史书之上,必定有你的一笔。”但范蠡居然置若罔闻,对韩震子说:“吴国如今上下一心,治理得井井有条,唯今之计,只能除去他们的左右臂膀,我同伍子胥想的一样,只是不知道,我们到底谁能除去谁!”韩震子说:“我的这帮兄弟,一定会誓死保护大哥。”范蠡摇头说:“这也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重要的在于夫差本人,便如伍子胥真正要杀的人是大王一样,即便杀了左右的臂膀,难保没有另一个臂膀,怎样有一个方法,能够让吴王不思进取,不信良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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