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昨天晚上9点钟左右

“小王，你的电话。”刚下班就有同事叫住了我。

我迫不及待地返回值班室，喘息着抓起电话：“喂，请问是哪位？”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我是依依。”她温柔而又高兴地说，“我们服装厂已经放假了，我准备明天回去。”

“你现在在哪里？”我问。

“就在离你们公司不远的一家公用电话亭旁，我把自己所有的行李都带来了。”她说。

“好，我马上去接你。”我说着挂断电话，奔出门来，很快就发现了她。她正在电话亭旁的灯光下冲着我妩媚地笑，心情显得很放松。

我上前拥抱了她，有异性的芬芳沁入我的鼻中。“你吃饭了吗？”放开她之后我问。

“吃过了，你哩？”

“早吃了。”我说，“把你的行李放到我宿舍去，我们去逛逛夜市吧。”

“嗯。”她轻声应道。

逛夜市的人们摩肩接踵，络绎不绝。我牵着依依的手，在夜市摊上左右穿梭。卖服装的、鞋袜的、打火机的、装饰品的摊主正在唾沫纷飞地与顾客讨价还价。夜风迎面扑来，我们禁不住有点一瑟瑟发抖，摊位上昏黄的灯光看上去显得很迷茫。依依要为我买一套像样的衣服，但却被我拒绝了。“还是节约一点吧。”我说，“钱要花在该花的地方。”

依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乐意地嘟起小嘴。

结果我们几乎浪费了两个多小时，却什么都没有买。回去的路上，依依紧依着我的身体，柔声说：“子游，我今天一早就给我爸爸打了电话，说你打算和我一同回去过年。你，能请个假提前回去吗？”

“这恐怕不可以。”我支吾着说，“越是到年关，保安越是要坚守岗位……”

“可是——”

“依依，跟着我是没有未来的，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睛，先前的喜悦一扫而尽。

“你趁年轻去再找一个吧，世上比我好的男人多的是。”我说。

依依没有说话，眼泪却像山洪一般不可阻挡。在无言的沉默中，我们徒步回到了单位。在进宿舍之前，她忽然又露出满脸的笑道：“子游，你——挺会开玩笑的。”

“这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强调道，忽然想起了半月前请假回家，找父亲商谈婚事的情形，一阵刺痛涌上心头。

“爸爸，我打算明年三八和依依结婚，你趁年尾清闲，把家里的房子装修一下吧。也不需要怎么大修，该装的门装上，然后把墙壁用石灰粉刷一下就行了。”

“那女孩长得像只小麻雀，你不能和她结婚！”父亲无情地说，“不然，我从今以后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是和我结婚，我都不介意，你又在乎什么？”我生气地嚷道。

“我不管。”他固执地说，“反正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也不会管你结婚的事，就当我根本就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既然这样，那我干脆一辈子都不结婚好了！”我气忿地说道。

结果当然以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单位而告终。我忽然明白依依跟我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依依是一个好女孩，对我有情有义，我却只有唯心地辜负她。也许这就是现实，现实总是充满无奈！

“子游，你在想什么？”依依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没、没想什么。”我勉强冲她微微一笑。

“我想……”她忽然将嘴靠近我耳边，带着暖和得令人发痒的气流小声说，“我想，在今天晚上和你到你们澡堂去洗澡……”

“洗鸳鸯浴吗？”我好奇地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涩涩一笑。

“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去吧，明天一早还得送你回去。何况我今天感觉很疲倦，根本就不想洗澡。”

“你这个懒猪！”她用手指在我额头擢了一下。

“乖，我们回宿舍休息吧。”

“嗯——我不干，我不干。”她说，但还是被我生拖硬拽了进来。

单位里的同事们还没睡，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见依依进来，都热情地向她打招呼。依依的脸上于是又泛起好看的笑容。在我们钻进被窝的时候，依依捏着我的鼻子道：“听着，你明天一定要跟我回去！”

八

不知何故，我莫名其妙地被汽配城炒了鱿鱼。失业对我的打击不小，我每天都往保安公司跑，可怜巴巴想找到一个新单位工作。这期间，依依一直打电话不停地鼓励我，让我深受感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被分派到现在这家物资供应站工作，职务依然是保安。同时，对依依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孩，我开始试着接受她了。我们开始频繁地在花前月下约会，时光也仿佛一下子变得浪漫而多情起来。有时偶尔也会想起丽丽，于是以前的一切都像烟雾般变得不太真实。

十月是牡丹花的舞台，我的生日也静悄悄地到来了。那晚依依送给我的礼物是一大块励志的牌匾，她穿一套乌黑的纱裙，像漆黑夜空中一位美丽的仙女。我想，这也许是我一生中真正要寻找的灰姑娘。我们点生日蜡烛，唱生日歌，互相涂了对方一脸的牛奶。末后，我深情地拥着她的双肩说：“依依，从今以后，我要好好爱你，一生一世再也不要辜负你！”

“就怕你是花言巧语，骗我穷开心。”依依注视着我，她的眼里分明闪耀着幸福的喜悦的光辉。

“我爱你，依依。”我情不自禁地说。

依依感动得将头偎在我怀里，颤抖着哭了。“子游，我们结婚吧。我真想有个家，一个小小的家。”她说。

“会有的。”我拍着她的头说，“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去同我爸爸商量，搞不好我们就在明年三八结婚。你说好不好？”

“好。”她乖乖地说，“子游，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就算是梦吧，只要梦里有你也有我，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是你的。”她娇喘吁吁地说。

我站起身，走到窗口推开窗户，看着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我的眼前出现了短暂的晕眩。“丽丽，从今以后，我要忘了你了。祝愿远方的你每一天都过得比我好！”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