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林和我总算赶在捡破烂的前面到达了，林简单的看了看伤口，说：“伤口很深，虽然只有一枪却足以致命……对手是谁？”

我仔细的想了想，回答道：“阎王！”林对这个名字很是敏感，当下眉头紧皱，口中像是发誓似的不断的说：“阎王，阎王……綦涵锡，你做我们的线人，主要是和阎王的人碰头。我们要为大姐报仇！”

“为什么？我才不要和你们在一起！”“你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有父母吗？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们大姐，凭你知道我们组织这么多的秘密，你就必须死！”林要我抱起宋絷恩，他说，在组织里任何人都不能碰她的身体。

我很小心地抱起她，不想让她受一点伤害，路途很漫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是呀，永远没有尽头，在这个社会里，只要是孤儿就一定会被嘲讽，会被伤害，他们过的是一种没有明天的生活。生活？在他们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黑暗，而固执的人们竟连一点同情心都不愿意施舍！吝啬的人们呀，你们知道这些孩子痛苦的内心吗？

积存了4年的失望，在此刻已如奔腾的海浪冲破了我最深的那道防线。我不敢想象，如果他们过的是有爱心，有感情的生活，他们还会像今天这样冷漠吗？他们在幼儿的时候就要凭着自己的一点能力支撑自己去向世界报复，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吗？如果他们可以选择，会选择这样一个暗黑，永无明天的生活吗？

“你在想什么？还不快走？想让大姐死在这里吗？”我猛然醒悟过来，似乎在救国家领导一样的心情，用尽全身的力气背着宋絷恩跟着林往前走。走了很远（我可以确定已经离开香港岛了），天色也已经黑了，我经常在外面逗留——宇镇是知道的，所以我根本不必担心他们会来找我——我可不敢保证河内学姐不来。

我们来到了一家医院，进出的程序很复杂，我虽然被他们捂住了双眼，但我能听见林（可能是）按下密码的节奏，像在战场上千军万马碾过似的，就这么快的按了十几秒，进入医院后，我很快发现一件事：似乎是葬礼现场，他们没有半点忧伤，焦急，反而镇定自若的。林也不见了，只是知道他很可能和老大联系——因为他的手提电脑不见了。

等了1个小时，宋絷恩缠着纱布出来了，手里依然拿着那柄比利时fnbda9毫米双动手枪，只是杀气更重了。她接过林拿来的风衣，头也不回的命令着：“所有人出发，目标：阎王，地点：尖沙咀，结果：全部歼灭！”

后面的人都一人一把手枪，目露凶光，我又被人蒙上了眼睛……等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宇镇家的楼下，不愧是r·i·c的人！我这么想着，是呀，在香港这里存活下来的确不容易。我猛然发现一件事情：他们的怒火不同寻常，他们比常人还容易激动，他们的仇恨意识太强了。

我没有认为他们这么做是错的，因为他们是很特殊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应该去责怪他们。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他们自己选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让妈妈这样离开我。只是在看着他们的背影时，觉得那样的痛苦——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

我刚上楼，河内学姐为我打开了门，当我很是疲倦地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很是细心的为我送来一杯牛奶。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这时，她冲着我笑了起来：“一个大男生怎么这么害羞啊？还是一点没变呢！”我一听赶紧接过来，随即一个抱歉的笑容。

河内学姐真是好呀！可是他们呢？他们这些孤儿没有父母，亲戚；也没有人愿意做他们的朋友——即使他们愿意，可他们那功利的父母也会阻止的。我想：所谓的兄弟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可这些孤儿在黑暗的夜里时，又有谁可以安慰他们呢？或许冷漠是他们活在世界上的唯一武器，是的，他们没有后盾，为了不自卑，他们只有这么做。

宋絷恩和林虽然是这之中的特殊人物（他们并不贫穷），但他们也在过着不是人的生活。我这才知道，要给孤儿一个好的生长机会，就只有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这个环境不需要富有，不需要人多，只要给他们快乐就好。

*2*

“你怎么了？一回来就不说话，难道遇到喜欢的人了？”宇镇这个臭小子！

“没有，我的心一直就是只装承佑的，已经装不下别的人了。而且我想也没有人会弱智到喜欢我吧？”我喝完牛奶就想睡了，于是一把将宇镇踢滚蛋，以免他再问一些奇怪的东西，妨碍我思考r·i·c的人。

后来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阵香味传了进来——我睡觉向来不关窗户。接着一张纸条扔了进来，我打开一看，是林的字迹：明天下午5：00，到尖沙咀集合，你要注意帮忙指证阎王的人。等我匆忙下楼找他们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地上连车印都没有，我知道这件事很重要。

要我指证？也就是说，那帮兄弟也不是去寻仇的。我能干什么呢？万一他们打起来了，我又不是r·i·c的人，谁能保我周全？万一我被挂了，那承佑怎么办？

我慌忙发e-mail给在美国的承佑，我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可以看见邮件的（有专门的人为她看邮件，李承佑的父母是什么人？大亨也。），我只好等她再把信发过来……

“喂，你怎么了？居然睡在椅子上了，你还没有睡觉的准备么？”我被吵醒了，正准备骂死宇镇这个臭小子，谁知醒来一看，是河内学姐！好性感哦（只要是男人，看到她这样也流口水的）！她居然穿着一件睡衣，露出乳白色的长臂，令我想入非非（脸红ing）。

我揉了揉眼睛，回答道：“没事，我在等承佑的邮件。”

“邮件么？你看，你这不是有一封新邮件？”我赶紧打开邮件，是！是承佑给我的。河内学姐看我这么久都没有按下一行，马上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立刻离开了（因为电脑反光）。承佑告诉我：一个孤儿本来就是想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现在他们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就该赞扬。而涵锡哥哥，你要帮他们哦！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会生气的……我知道r·i·c的技术很高，所以我没有把整件事告诉她。

答应他们？好，我相信承佑的决定，因为她是那样的善良。

我第一次打扰宇镇的睡觉，他醒来的时候，睡眼惺忪的。“怎么拉？你正在梦游啊？你要加紧梦游，记住不要进河内的房间哦！”

我赶紧把他给打醒：“你在说什么梦话呀？我找你借录影机，你放哪里了？”“不就在我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吗？”他说完之后，就又睡着了。我乘机一脚踢过去，临走的时候，他还送我一个大枕头，听说是他从美国买来的。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睡觉了，只好冲了杯咖啡，预备早上上课不睡觉——万一我不知好歹，在韩语课上睡觉的话，教授会把我踢回文学系的，这样我就不能和兄弟们在一起了。说实在的，那个教授简直不是人，一天到晚恐吓人，除了这一着就不会了——我们虽然离开高中快4年了，但这已经是一个惯性了——改不掉了。

*3*

“河内学姐早！”我正在看报纸，河内学姐已经要出门上班了。她看到我很是吃惊，因为我从来没起这么早过，通常是不到早上7：00不会起床的：“你……你怎么起这么早呀！”

起？姐姐，我可是一晚没睡也，当然早拉。你以为今天是承佑回来的日子呀？

“涵锡，你今天中午会回来吧？我给你做寿司吃，怎么样？”河内学姐果然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呢！怪不得以前有那么多的追求者！

我在也等不及了，只好不等宇镇起床，自己先坐车去学校了。哦，对！宋絷恩和林也会出现的呀！我想着想着，不由的抓紧了书包里的录影机，生怕出了一点状况。

当我看见宋絷恩的时候，她还穿着那件大衣，她的手好象伤的不轻呢，要不然林怎么会这样紧地贴着他呢？我依旧记得她从那家医院出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哭过的痕迹，那不是因为打了麻药（r·i·c的人会用麻药？别笑我了！），她是一点也不觉得痛苦，我知道她可能很久都没有哭过了。就好象我从家里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哭过是一个道理，我是恨爸爸，恨他对妈妈那样的狠心，而她呢？我不知道，因为她永远不会说的，除非她死。

下午5：00整，林带我去尖沙咀……当我到的时候，整个沙滩都是人，还有一个人站在高地上记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阎王的人才出现，那个在记时间的人说：“大姐，他们迟到了5分钟。”

“5分钟，也就是300秒，今天我们要在他们身上划300刀，谁少划了，立刻给我扔进海里！”宋絷恩拿出枪（左手），像在示威似的向天空射了一枪。

阎王也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很是轻佻的望着他们。我根本就没派上用场，他们双方直接群殴，我看见林在对我下达指示，开始录制整个过程——好艰苦哦！又要拍那种血腥的画面，又要躲避可能射来的子弹，这简直是红军走长征嘛！

我晕晕地拍完整个过程，林把我的机子拿了过去，说：“恩，很好！”我站起来望着宋絷恩，她好像没受伤，反而杀了不少人。而阎王的尸体也不知道在那里——可能已经逃走了，像他这种无能的大哥，遇到这种血拼自然是跑了。

整件事不超过1个小时，这就是r·i·c的实力！我立刻就有了犯罪感，我这是在帮他们呀！帮他们杀人！我本来可以打电话给警察的，这件事本来可以避免的，可……我又觉得阎王根本是可恶，这一仗打的又十分漂亮。

宋絷恩看了看我，说：“阎王以后还会来找你的，你自己要小心！”说完给了我一柄枪，我差点要晕过去了，她补充说：“防身之用。”我松了一口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