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迅速地给我做了顿便饭,说我先吃,晚上又吃。我实在是等得急切,恨不得饭马上就好。我在物资里呆了一会儿,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贴在墙壁上的旧报纸还在,有几张壁画也是十几年前我过年时在镇上买的。墙上的画已大多失去了光泽,上面粘满了许多蛛蛛网和尘烟。我不想动弹了,洗过脸后,便坐在了身后的一把旧椅子上,只到母亲叫我吃饭。
母亲这次给我做的是蛋炒米饭,许多年前,每次我从镇上放星期天回来的时候,母亲做的也是这种饭。在家乡,这种蛋炒饭做起来是最快的,前后只要五分钟便好。
我接过母亲端过来的饭,看到母亲微笑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今天早上的剩饭不多了,不知道你要回来,先吃点吧,等你爸回来了之后再一起吃。”
“妈,你也饿了,都一起吃一点吧,我现在还不饿。”我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不了,早饭吃得比较晚,只有这么一点,我正在做。”
我端起碗,看见母亲转过身去的背影,心里特别难受。一股热腾腾的饭香扑鼻而来,我柔了柔湿润的眼睛,这时正是下午时分,外面的天气特别好,几缕斜阳从身后的窗户里射进来,那阳光被染上了一层红色。
我吃得很香,我觉得这是我这些年里在外面,从没有吃过象这样美味的饭的。母亲的饭一向是做得很好的,让人吃了还想吃,我尝了一口,在嘴里仔细地咀嚼着,慢慢地有一种甜甜的味道,这种味道不会在舌边停留多久,它就象你身体内的每一个器官,只到你全身感到一种松散和满足为止。在吃这顿饭的时候,我没有过多地去品位它,而是将它视为我解饿的工具。母亲做的饭固然好吃,但对于现在的我,只能是作为我瞬间充饥的事物罢了,因为我的确有些饿了。
我在吃饭的时候,没有再多地去想别的事情,只是尽快地将饭吃下去,这样,便可以以我最快的速度吃完这碗饭了。
突然间感到有些可笑,意识到自己吃饭的动作,便觉得更是想笑。继而又联想到十几年以前我从学校回来的情景:那天的情形大致和今天一样,天气也特别美,我和花生从学校回来。太阳快要落山了,看到母亲在屋后的菜地里锄草,我便大叫母亲开门。母亲给我递过钥匙,说饭就蒸在锅里,快乘热吃。我拿着大门的钥匙开锁,揭开锅一看,里面是炒米饭,我顿时一阵惊喜,下到有这样丰富的晚餐,一定是中午家里来客人了。我顾不上洗脸,便拿来吃,味道就是香,比当天在教室里问女生冰棍吃还要香。房子里好安静,我端着饭从这间房走到那间房,嘴里还不停地唱着歌,也不知道但是是什么缘故,一回家便感到高兴。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看着几只鸡跑过来便用筷子给它们扰两箸饭,然后又把它们赶走,就象傻子一样,看见猫就唤过来抱在怀里,一边吃饭一边摸着它。我端着饭就这样慢慢地吃着,象是在等待天黑。一吃完饭,便去菜地帮母亲整理菜园。(其实那时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只是觉得能和母亲在一起多说几句话而已。)
我尽量不去想这以前的事情,认为过去的一切只能让自己去回忆,而回忆又总会联想起某些伤感的东西。我放下碗,对母亲说,我现在想休息一下,好准百晚上察坟和吃饭,母亲点头表示赞同。
我仍然回到我的房间,也就是我刚才吃饭时靠近里边的那见屋子。这是我以前住的屋子。姐姐还在家里的时候,我住的是靠近东头的那间柴房,姐姐便住了这间。这间屋子修得很早,是在我五岁的时候修的,当时老房子不够住,父亲便提吃要再增修三间新房的计划,而我现在住的这间是其中一间被隔开的小屋,被隔开的另一间(也就是我刚才吃饭的那间)是冬天专门用来取暖用的火屋。修这间屋子的时候,父亲还是这个村里的村长,父亲一向眼界宽阔,加上当时家里经济还比较宽裕,说修房就马上修。村字里的人都来帮忙,有的出力,有的出木料,很快便把这三间新房修好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只知道在母亲吃奶整天被绑在母亲的背上转来转去的孩童。村子里的人都指着我大笑,说我是个傻子,这么大了,还要娘背着,羞得我不敢抬头见他们,由此以来我便被村子里的人娶了一个绰号叫“羞猫儿”。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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