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说，哥们，最近没钱花了。我去抢银行，你还去啊？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套着皮外衣的手枪。
我笑着说，那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我说完，他便关上门出去了。
小王这人忒爱开玩笑。
我了解他的。
我一个人在我们合租来的房子里看电视。
电视里面尽报道一些犯罪事件。
现在的社会治安太差。
人们争先恐后犯罪。
呀！电视里那个手持手枪对着银行服务小姐的不是小王吗？还是现场直播。小王叫小姐把钱交出来。小姐很紧张地颤着手把钱递给小王。小王说，打包！小姐拿来一个褐色皮包，把那些钱很整齐地垒在里面，关上皮包把包递给小王。小王拎着皮包扬长而去。这家伙太像小王了，连衣服也一样。不！他就是小王。
门开了，小王回来了，手里拎着那只褐色皮包。
我说小王你还真去抢银行啦？
是啊！你看。他说着打开了皮包，里面都是红红的人民币。
哇噻！——我在电视里看到了你抢钱的全过程了。
是吗？怎么样？他得意地笑着说。
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我压低声音很诡异地说。
犯你的头，他在我头上拍了一下说，我知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知道还——？
我正因为知道是犯罪我才干的，小王说。
小王，你疯啦！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没疯。你才疯了呢？小王白了我一眼。
我是说我开始还以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还真去抢银行了。你会被抓起来的！
谁也不会被抓起来。谁也不会来抓我。
他总是一脸地不屑，他甚至觉得这种事是他理所当然应该做的。我很困惑地看着他。他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知法犯法视犯罪为玩笑和乐趣的。
门铃响了。
小王说，他们来了。
我说，谁来了？
他说，警察呗！一点也不紧张，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么不可救药。
我说，你还是避一避吧。
他没有回答，径直去开门了。
门开了。门外站着几个身宽体胖穿警服的家伙。
小王说，你们请进，请进。还很热情的样子。
小王把他们引进来后，把门关上了。
其中有一个带头的警官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还有一支笔。他说，你们俩谁去抢银行了。
我正准备说不知道我们谁也没有去抢银行之类的话时，被嘴快的小王抢在了前头。他笑着说，是我，是我。你们看这是我抢银行用的手枪，这是抢来的一皮包钱。
小王你疯了！你会被判刑的。我焦急得像只抢食的猪。
警官瞥了我一眼，我心说我又没犯罪看我干嘛，不会以为我跟小王是同伙吧？啊哟，我可冤哦！
警官看了看小王的作案工具和赃款，很满意地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了点什么后，说，我们走了。
小王笑着说，慢走，下次欢迎再来。很客气地把他们送出去。
我惊奇地像只木鸡。
他们怎么没把你抓走？我问。
小王说，你是个呆比。这就是他给我的回答。
突然，他想出了一件事，就叫起来说，对了，我差点忘了，这里有你一封信，我帮你看过了，是通知你明天去m府的。
什么？我大叫起来，你私自拆了我的信，还帮我看了？
我乐于助人嘛。
我打开信，一看，哦，是通知我明天去m府的。
明天。m府。
我说着大门乍就这么大呢，比个篮球场还大。
我正准备用手去大门，门却自动开了。全自动化的啊！你开，我就进。
哇！里面大得一塌糊涂，天花板比天还高，真是一个广阔的世界啊。
有一个人向我这边走来，走近一看，我的妈诶。这人的脸真长，像马脸，越看越长，我不禁悸悸地笑。
笑什么？跟我走吧！马脸说。
幸好我是走在他后面要不我在后面放肆的笑的动作一定会引他愤怒。
马脸把我领进一个房间，里面有张长条桌，桌子对面坐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婆，她正冲着我笑，我也对着她笑。我被指示坐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我们间隔着长条桌。
上汤。老太婆说。
接着有人端来一碗汤放在我面前，那碗比我脑袋还大。
给我喝的？我问。
老太婆笑着点点头。
什么汤呀，我抿了一口。哇噻，这黑乎乎的汤比咖啡还苦！
我说这什么汤呀，这么苦？
她说这是由各种中草药熬制出来的汤，吃下去长智慧的。
我说这不就是人家喝的那中药嘛。长智慧？我要长智慧干嘛？我已经够智慧了，我又不高考。
她说这是你必须喝的。
我说我不喝，太苦了。
不喝也得喝，一只猪头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恶狠狠地瞪着我说。
吓什么人呢？长得丑倒也罢了，还专门出来吓人，以丑卖丑。喝就喝有啥了不起的。
我一咬牙一顿足。
一碗汤下去，肚子像充足气的球。喉咙口痒痒的，一不留神就会从嘴里冒出一口汤。我是喝足了撑着了。
你干过坏事吗？老太婆笑着问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一说话肚子里的汤就涌到嘴里，吐字就很不清晰，我怀疑她听不懂，就又是摇脑袋又是摆手掌。我又转念一想，谁没干过坏事阿。多多少少大大小小总干过一点吧。我这也太虚伪了。
我说的坏事是指那种犯罪的事。她好像能看出我的心思，她又补充说。
我狠命摇脑袋摆手掌。脑袋摇得嗡嗡作响，手掌摆得快酸掉下来了。
她说，这对你来说不是啥好事。
什么？我被吓了一跳，口里喷出一口苦汤。
她又说，你必须做500件坏事方可为人。
我大笑起来，嘴角流汤不止，老太婆疯了。
你是说我要做足500件坏事方可为人，我没有听错吧？
对。老太婆很肯定地说，是500件犯罪的事，否则你永远也不可转世投胎。
为什么要干那么多坏事？
你没有足够的恶的资本，你怎么可以为人呢？
我不干。我干不了犯罪的事。
你会干的，总有一天你会去干的，你不会希望自己永远呆在这个混乱的世界的。
不，我不干。
你现在说不会干，等我请你喝的汤，在你的体内起作用了，你就自然而然地会去干了。
这是什么邪乎的汤？我为什么要干坏事？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请你说清楚。
你没有资格知道那么多，谁也没有资格知道那么多。——那猪头又冒出来冲我大吼，我耳朵都震麻了。
我想知道——
老太婆说，你可以走了。我们不会把全部告诉你的。有些事情你将来自会明白，有些事情你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仍然是马脸把我带了出来。我回来时并没有因他的脸狂长而发笑。我是一直低着头在沉思。我象是在想着一件模糊的事。像是有什么东西指引着我想下去，就像马脸指引着我走出m府。
我站在m府的门外，门关上了。我一转身，m府消失不见了！
我揉一下眼睛仔细看，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猛地跳了出来，我惊出一身冷汗——我的天啊！糟糕！我在冥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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