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忙碌坏了。早晨六点接到余姑娘的电话,原来我的百里之外的老房子出租给一个大超市的三个单身女孩子后,她们住了近一个月都很正常,但今天突然开不了大门了。三个女孩被封在防盗门内控在三楼与外隔绝,一个女孩急得哭了,重要的是余小姐是超市电脑管收银的工作人员,没法出门上班对大商场是有影响的。
我打了多个电话叫了一个兄弟去开锁没能打开,又让在附近学校的小妹去处理没结果,想起一朋友楼下住着一个做防盗门生意的人,就让他请专家想办法,可他说那人看后说不是他们卖的防盗门不管……真是急死我了。
一方面我电话让屋内姑娘们不要着急,另一方面我决定火速赶到。但小车跑了一个小时后,在大汉江桥头档车了。这时姑娘们的亲友打我电话;办公室有人来电找我;家人查到几年前卖我们防盗门的那家老板到河南送他孩子入学去了只少一个星期才回家;另一家专卖店早已关门不知去向。如此闹到我的手机没电了……
中午十二点,我找了电信上用的高梯子,请了专家修锁的,最后还是在余姑娘的爷爷——那位在乡下教书目前已退休的老人的陪同和协助下,折腾了十多个人来帮我忙了几个小时,饭没吃也没水喝,到下午2点才搞定。姑娘们及其亲友们连说谢谢。
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我已累得只想睡觉了。收发员说有个杂志社寄我两本书,我看到上面的确有我一篇文章。实在困得看不下去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当地的一个编辑打来的。他说我们没见过面,但从网上发现我的文章有可读性,决定本月在他们的杂志上选进两篇,并告诉我文章题目,我的睡意和疲劳全没了,开始查看这文章好在哪里:
乡下有个小妹是教师
妻有小妹在乡下教书,自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已从教好几年了。同行比她学历低的师范毕业生老师已陆续调走,唯有小妹还在乡下原地踏步。今妻见小妹整天只知道忙碌称职、函授什么的,近三十的老姑娘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很是为她着急,希望她把工作调到城里来。
其实妻有几个兄妹。上海的哥哥已成家,几年才回来一趟;武汉的弟弟一心扑在学业上,只管读他的研究;宜昌的大妹是医生,一年最多回家一次……。只有妻在县城距小妹最近,但她深知小妹的工作调动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去年下了很大的力气,小妹的调动仍没成功。今年在总结过去失败的原因时,才从小妹口中得知事出有因:有一次上级到小妹所在地学校检查工作,事前校方开会统一思想,要求不要把工资按比例发放的事情说出去,但小妹第一个反对说,没全额发工资是实事,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没想到这事得罪了领导,给自己的调动增添了麻烦。
本来小妹在大学毕业那年已经和广东人签了合同,但家人说到外地工作太远,又是私立学院不安全,于是就回到家乡来工作。小妹想,回家乡当教师也好,可以为父老乡亲做点贡献,说不定也能成为先进呢。
令小妹没想到的是,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的家乡农民,竟然有那么多人没钱供儿女读书为了核实这些情况,小妹决定开始对几个欠交学费的学生进行家访。然而小妹走访了几个学生的家庭后,她改变了工作调动的想法。
第一个家访的对象是个叫文社的男学生。那天小妹到文社的家中,正巧有个小青年和一位派出所人员在同文社的妈妈吵架,他们拿来欠条说文社的爸爸开车拉了水泥没给钱,找了他五年也没还一分钱,今天不给钱就要拉家具。文社的妈妈早成了泪人,她说男人车辆出事故后已倾家荡产,没出息的东西到外地打工,几年没消息不知是死是活,两间破房子里也没有象样的家具,老娘跟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小妹见此情形,只好拉着小男孩走了。两人来到校门口的地摊上,小妹要了两个炒菜,让文社海吃了一顿。小妹对文社说,老师以后不会再问你学费的事儿了,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文社擦拭着嘴吧点了点头。
到女学生小敏家走访是一天黄昏。小妹跟着小女孩上了一座大山,在半山腰,小敏告诉小妹说,对面山上有个大山洞,去年她们村子里有位大哥哥,因为考上大学没钱去读书,他和家长吵了架,后来喝了农药就死在这个山洞里。若不是几天以后放牛人发现,大家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小妹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小敏说出了他们的名子和家庭住处。
她们整整走了五十分钟才到达山顶,她不知道小敏家为什么要住在这么高的山上,到了山顶才发现这个叫“大山村”的人们大多都在这里居住。只见夕阳西下,蓝天白云和大山相连,一望无际的红叶布满了山巅,无数不知名也看不到的小鸟哄哄的叫声不绝于耳,点点可现的山羊象白鸽一样缓缓涌动……小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景,一个叫“原始”的词语在心中定格。
从山顶往下走约三、四十米,就到了小敏的家。一位老奶奶让小妹到屋子里坐下,可能是由于山高空气稀薄的原因,老奶奶还穿着很厚的衣服。小妹口渴,顺手拿起一个小碗准备舀水缸里面的水,不料想老奶奶把水缸上面的盖子死死地按住,她说一定要小妹等一会儿,她这就开始烧开水。乘老奶奶出门拿柴的空间,小妹揭开水缸的盖子,一股腐水的臭味使小妹本能地把水缸盖好。
从谈话中得知,这里的人们大多靠积蓄天上的雨水来生活。地上作物主要是小麦和玉米,也有种水稻的,但是若天不下雨,这一季水稻就算白搭了,人们经常把玉米拿到山下去换大米。外地人很少到这里来,就是乡镇干部一年也几乎难有一个。前两年村干部从乡上揍了钱,准备从山下抽水,钢管架到半山腰时没钱了,到现在还在那儿扔着。后来有钱的人家都搬迁到山下了……
这一晚,小妹无法入睡,不完全是因为床铺太差,也不只是门外不时传来野兽的怪叫声。她只是在想: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过这么穷苦的地方,电视上说的非洲穷人的生活,也会在身边出现。世界上有六十亿人口,自己的生活情形是不是排在社会的最低层?
后来小妹用自己的工资还清了几个学生欠下的学费,小敏和文社都在其中。从此小妹再也没提过调动工作的事情了。
前不久,小妹对我说,哥,你过去帮助我调动工作花的几仟块钱,我会尽快还你的,但你今年不要再为我调动的事忙碌了,我决定永远呆在乡下当教师。她说想从她的穷学生中选几名成绩好的重点培养,希望有一天出一位一鸣惊人的“天才”,如果能够找个有钱的人,帮助实现这个计划就好了。——我突然想起鲁迅先生《一件小事》中的一名话,觉得小妹在我的眼前刹时高大起来。妻却说,马上就要开学,老师调动的时期又到了,今年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小妹工作调动的事搞定。你若没时间去办,我去找关系找教委……
面对小妹的“高大”和妻子的“决心”,我该作何选择呢?后来,小妹家里打来电话,说已接到了调动通知,让小妹到城区一所学校教高中,要求三天内报到。我流下了不知是喜是忧的泪水……
——这小文为何能与社会公众见面?我想是学校快要开学的原因?是那位编辑从事过教师工作?或许教师节快要来到了,人们都会想起老师?若如此若是发了就当是给教师的一个电话吧!这文章是我去年写的,大部分是真实的,会不会对小妹有影响呢?但愿读者会把“文学”与生活分开,不要让小妹的领导再把小妹调到乡下去教书。
快节奏的生活让我十分充实,但忙碌中不应该或者尽可能不要出现一些不完美的事情。像小妹一样的教师是很不容易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误了她的好事。于是我开始查询那位杂志社编辑的电话……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9-5 14:22:2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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