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在英文里称为“daylily”,意思是只开一天的百合花,因为单朵萱草,常是凌晨开放,日暮闭合,午夜凋谢,只有一天的美丽……
可是,她不是百合花,就是萱草,我心中永远的“母亲花”,有着永恒无私的美丽。
——题记
秋天来了,带着些许的凉意,有一些肃杀,还有些淡淡的忧伤,因那盆以前叫不上名字的“母亲花”业已过了花期,花期虽持续数十日,但每花仅开一日,好花不常开,她不再每天都粲然地开放一次了。心里的失落油然而起,是因为母亲远行时留下的“母亲花”,不知道她明年的这个时候还会不会再绚烂地开上一回,因为妈妈爱花,她留下的还有玫瑰、月季、茉莉……而今她们已经结束了美丽人间的使命。我不免有些怨艾,那龚自珍怎么能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呢?
我的“母亲花”,是花是草我一直没有弄清楚过,像草又似花,一年里,她只在一个季节开花,其余的季节她就像麦苗似的,也请教过邻居喜爱花草的长辈们,他们也茫然,只是说有些像兰花草。我也就不打算再弄清楚她了,权且就叫她“母亲花”吧。五年里,我没有给她施过肥,更没有换过盆土,只是浇浇水罢了,她像是明白母亲的心意,到了夏季,颀长的叶子,绿油油的,鲜绿欲滴,随风摇曳;淡粉色的小花上下两层交错着,每层上有三片指甲盖大小的花瓣,虽不丰满,却是清雅爽洁,她陪伴着阳光,阳光更是她的依托,因为她就是盛开在热烈之中的花,不会因为自己不够雍容华贵而自惭形秽,更不会因自己短暂的生命而自暴自弃,我丝毫没有怀疑过她宜人的美丽。
整个夏季,早晨起来,经过一晚上的孕育和吸纳,睡前还是花骨朵儿,此时却正是“母亲花”怒放的时候,细细端详着她,如同再见母亲慈祥而璀璨的笑容尽情绽放,像阳光一样,炙烤着我冰凉孤寂的心,那么炽热,心也随着她的热烈涌动着对母爱的期盼和渴望。每天与她短暂的亲密接触,就像母亲的回归,幸福无限,有着想要把她拥在怀中的欲望……她悄无声息地花开花落,虽然每开一次时间很短,也不过数小时,也就是昙花一现,但她比昙花要大度,毫不吝惜自己在短暂的季节里作无数次地开落,以及无数次地把芬芳驻留。
不经意间,在网上看到有关“母亲花”的内容,一下子恍然了,传统意义上,“母亲花”在西方是指康乃馨,而我们国家却指的是历史悠久的萱草。我比对着,虽然相关的萱草图片和我的“母亲花”不尽相同,看特质:有十数种,叶从基部生出,花生顶端,花瓣略向外卷下垂,加有娇嫩纷披的绿叶陪衬,更有花中心的花蕊高高挺立其中,清秀俊美,十分可爱……我确信了,这就是我的“母亲花”。
萱草在我国一向有“母亲花”的美称,又俗称“忘忧草”,远在《诗经、卫风、伯兮》里载:“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谖草就是萱草,古人又叫她忘忧草,背,北,指母亲住的北房。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到哪里弄到一只萱草,种到母亲堂前,让母亲乐而忘忧呢?母亲住的屋子又叫萱堂,以萱草代替母爱,如孟郊的游子诗:“萱草生堂前,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叶梦得的诗云:“白发萱堂上,孩儿更共怀。”萱草就成了母亲的代称,萱草也就自然成了我国的母亲之花。
如果说此时真的佩服自己的悟性与灵气,还不如说是我与天上的母亲心灵的高度契合,可这一切来得是那么得晚。母亲喜欢萱草,她在哺育花草时浇灌的身影,她大腹便便的病体站在窗前,用毛巾细细擦试花草上灰尘时投入模样,历历在目。此时的我却只能痛责自己,母亲心系萱草,一直在用最真诚细腻的心关注生命的律动,这些却是女儿该为母亲做的,为母亲哺育一盆萱草,一盆“母亲花”,让母亲乐而忘忧,而我没有帮她做过哪怕是最简单的事——浇水,我一次也没有浇过啊!母亲何尝不渴望“今朝风日好,堂前萱草花。持杯为母寿,所喜无喧哗”,莫不是在她有生之年因着“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的感悟,母亲走了却留下了“母亲花”,母亲希望“母亲花”陪着她形单影只的不孝女儿,希望女儿没有忧愁?
“草号宜男,既烨且贞。其贞伊何?惟乾之嘉。其烨伊何?绿叶丹华。光彩晃曜,配彼朝日。君子耽乐,好合琴瑟”是“母亲花”的高洁、博大、坚忍不拔和坦然优雅的特质,一如天下所有的母亲伟大而高尚。
何人树萱草,对此郡斋幽。
本是忘忧物,今夕重生忧。
丛疏露始滴,芳馀蝶上留。
还思杜陵圃,离披风雨秋。
“母亲花”,我心中永不凋谢的花。
(写在敬爱的母亲五周年祭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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