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会缺么?
会。
月亮,会圆么?
会。
什么时候,月亮哪个圆?
十五十六月亮哪个圆哟圆,圆圆的挂在天盘上。
地上的月光蓝蓝的,静静的铺陈得整整齐齐。
柳烟倒下去了,冷了,死了,钻进一泄凉凉的月衾里,躺着。
她的样子如一尾俏净的白狐,在长夜里安静仰卧,暗香里轻缓上升的烟气,紧紧的笼着她。
红颜薄命?
这是顺理成章的。我落神在窗前的一盏斜月,恍惚的应着枫,红颜薄命!也还清前世欠下的宿孽。
我听见枫呵呵的笑起来,我继续瞪着窗外,仿佛有一种整装待发的力量在窗外空洞而深黑的夜底暗涌着。
月华如水,有些凉,柳烟醒来,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双手抱着自己,瞪着眼。
“呵,不必怕,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男人嘴角泛着笑,柳烟回过神,睁着一对大大的眼睛打量着他,终于相信他不是刚到的那伙山贼。
“是你救了我?”
男人不吭声,柳烟当是默认,看着他站起身,背对着她,“我送你下山。”
柳烟安静的跟在男人身后,男人的背影里透着落寞,有些发痛发酸的在眼前晃动。
月亮,会缺么?
会。
我有些不能自己,心底落空般的惊慌起来,如同一个人在荒原里行走,头顶一锋寂寞的残月斜斜的悬着。
月亮,会缺么?
会。
枫的脸溶在月光中,柔柔的光泽似轻烟般细细的浸入眼前的夜色。
下了山,柳烟才知道,男人姓叶,镇里的人都恭敬的喊他,“叶大爷。”这些声音还透着极重的惧怕。
柳烟一直想开口问,总是话到嘴边又滑回去。
男人的脚步在柳烟的背后渐渐的消逝。她才上前敲门,开门的是柳家老仆柳三,柳三吓了一跳,冲柳烟半惊半喜的叫,“小姐,小姐是你么?真的是你?原来你不活着,没被那些杀千刀的强盗害死,呀,老天有眼!”柳烟来不及说话,柳三回头冲院里高声的喊着,“老爷,夫人,小姐活着回来了。”
柳烟的衣服除了白色,没有别的颜色,除了这一次,她裹在大红色里,大红色的喜服大红的盖头,大红的花轿,柳烟不是屈服,而是认命。柳家小姐能从强盗窝里活着出来,一定不再是完整的,镇上的人说,何况还看着叶展云送着她回府。
柳烟要嫁了,那是很远的一个镇,依旧要经过去年的山。
护轿的送嫁的人到了山路中,都跑了,叶展云远远的向花轿走近,柳烟眼前忽地亮堂,轿帘被掀起,她瞪着叶展云手里从她头上掀下的盖头。
柳烟转过身,深远的天空里,残月冷冷的盯着她,盯得她想哭一场。
叶展云不说话,他沉默。柳烟倒下的身影投在地上,触到他,一些陈旧的感觉从影里又一次新的蔓开来。
“我是不在乎你是强盗的。”柳烟站起来,身上的白色衣裙牵动挨着她的夜色,晃晃摇摇着叶展云的眼睛。
叶展云还是沉默,低下眼,低低的盯着地上雪白里的一抹影子。
月光淡白,一点一点,地上的影子褪了。叶展云抬眼,柳烟的身影走远,像一团净俏的白落入了黑夜,俏白的边缘还隐约的透着一圈光晕,月黄月黄的。
一抹清晨的微白里,苍凉露出端倪,初晓的空气里,一切安静而又潇潇,等待着城市用它的喧嚣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月亮,会缺么?
会。
月亮,会圆么?
会。
什么时候,月亮哪个圆?
十五十六月亮哪个圆哟圆,圆圆的挂在天盘上。
我问枫,枫回答我的时候,莫名的那股感受又泛起来,很困很困的,有点累。
去休息吧!枫笑了。
嗯。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9-5 15:50:5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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