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高处潇洒独步,我们在山野越野坎坷。至平湖浅水边,静看山间的泉水无声地注入那宽阔的水潭。潭边水波不至,有一些残枝腐草搁在那里,漂不过坝,正好给昆虫当保险栏杆,仰泳高手松藻虫用它的浆手拔着水,在游来游去,不时打着跟斗,得意忘形地表演着它的拿手好戏。负子虫象一部大卡车,载着它的子女在观看,背负的小家伙有的惊叹,有的欢呼雀跃,有的东张西望,有的还在睡梦之中。水龟只是瞥了一眼,似乎已司空见惯,便大步流星地跨过水面,滑过对面,寻找它的喜好去。
那边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眼前便是二丈多高宽的水坝,一面是蓝幽幽的水,溢出的水流向坝面,淌过脚背,冲向滑坡,在坝底卷起一排排洁白的浪花,一齐滚动向前,载着大山的琼浆玉液流向远方。象阿尔卑斯山孕育着莱茵河,象天山滋养天池一样,山花与山泉卓绝的开化。偶尔一阵山风,山花淡淡的香气便飘散开去,和清纯的山泉尽情抒发,铺张开去,广被四周,大山因此便令人仰慕,让人难忘。
沿着旁边渗着水的小路,便到了那片熟悉的山野。金樱子挣开了绿色的花萼、仙鹤草、黄鹌菜、羽翼丰满,花枝招展。教人逸兴遄飞的是那苦涩地开放的山花,隔山香,那屋檐下的一点红,珍珠花和瓜地上的丝瓜花、水瓜花、茄花。我在玫瑰盛开的地方流连,她们缤纷灿烂如阆苑仙葩,我在山溪的漫沙上冉冉走过,如见仙界玉质尘砂。这神奇的土地,远望便如天机织云锦。阳光、土壤如此年复一年的秉承润育,如期如样衍生着五谷花草虫儿,叫人感叹生命的神秘和美丽。这花草虫儿,它宥我做个孩子,让天真遍地,尊贵撒野。谁都感觉到,这里定有大山神圣的部署,有人类精心的张罗。看:路边的小山仓,围着各种各样的花篱笆,这里住着一位沉实的守山之人,因为有他在,这里便成了人间天堂,但人们很少能在这间仓子里找到他,因为他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巡视田与山,护林植树,种果开采。自从日本飞机的疯狂轰炸,他那时就把自己托付给这片山林,把自己的感情也溶进了这方曾蔽护过自己的山峦。几十年如一日,一个人就在这里生活、劳作。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最先知这枝春花初开时,最熟悉那棵果实红透日。他管理的山真正成了花果山。每当农忙时节,人们便和老少携幼,担箩带箕,往这里来。猴子似的孩子们若喜若狂,如痴如醉。松鸡仔有透明的翅膀,龙眼鸡好似小凤凰,磨谷蛹能指南北,山竹叶可装东西。我曾在五月寻访,品尝大山鲜鲜的杨梅,我习惯七月游戏,翻阅大山的作品,我喜欢九月留连,拔动满山的松香。
越过那山冲,经过半山的羊肠小道,就上到一片不断的山峦岭上,逶迤的山脉象篱笆,围着对面的高山,象一个大院子,我向山里大喊:“大山,我来了!”闻者也跟着:“大山,我来了!”如稀客来临,欢喜得忘记自己要说什么,顺声而答冲口而出。我又说:“你好!”闻者又说:“你好”!宏浑的声音回荡着,如同在捉迷藏的人俩。好客的大山再忙,也忘不了应答。如那个守山之人,再忙也会帮他寻竹子,助你采野梨,带她饮山泉,和我追清山,如入仙境一般。
也许花果令你惊喜,或者虫鸟叫你着迷。他可不是,他借大山的梯子,下瑶池。好一棵大松树,好一把青云梯。见好一个天河系,那守山之人化身了牛郎。
回家的路,我看水潭的水黾也未归去,在水里的这个星座滑到那个星座,教人的思绪穿越时空,走过美丽的神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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