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肉
碧碧海澜
芬妮说湘君,我和灵松在一起了。
“我和灵松在一起了……我默默重复芬妮这句话,眼前一幕幕闪过与灵松过往的片段,倾刻间像粉碎的玻璃,我听到了心里苍凉的饮泣声。芬妮的脸一点一点模糊变形,我知道我的眼睛里蓄积了好大好重的两颗泪。我不想芬妮看到我流泪的样子,芬妮曾经说过湘君,你一哭我就难过得想一刀挂了那个把你弄哭的人。我突然抱住芬妮伏在她的肩上,泪溢出眼框,我想这样芬妮不会看到我的眼泪。我在芬妮耳边轻轻的说,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祝福你。之后,我松开怀抱芬妮的手,转身一个人向路的尽头走去。芬妮没有叫我,我隐约听到风吹过耳边寂寞的声里似乎混杂着芬妮的眼泪摔到地上破碎的声音。
我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在逆流的人群中看着一张张冰冷陌生的脸孔与我擦肩而过,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成了一个彻底孤单的人。昨天还那么爱我,可以无限次的包容我的两个人,一夕之间,手拉手的跳出我的生命,我想我再没什么可以失去了,我有点明白几年,那个歌星为什么扯着嗓子底吼:我一无所有。
远远的,我看到了灵松,他底着头,头发垂在眼前,他斜倚在我家楼梯口的墙边,指间的香烟把他整个人罩住。我轻轻的闭上眼睛,我告诉自己这是个幻觉,灵松已经是芬妮的男朋友了,这个时候他不会用那么寂寞的姿势站在我的楼下。当我睁开眼睛时,灵松已经如此真实的站在了我的面前,这一次我知道不是幻觉,我的鼻子里充满了灵松身上的烟草味,这个味道一下子沟起了我所有的难过,我敢说灵松的眼睛从没像现在这么忧郁过。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忧郁,让他在我和芬妮之间做选择,就等于让他选择断左手还是断右手。我完全能体会灵松的断臂之痛,因为我同时断了两只手,我的痛比他还多一倍。我垂下眼眸没说话,与灵松擦肩而过时,灵松拉住了我的手,灵松说湘君,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底很小,我听出来他是真诚的向我道欠,而不是后悔。我转过身,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打在灵松的脸上,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是。我甩开灵松拉着我的手,离开时我又看到了灵松那忧郁的眼神,我很难受。我这一巴掌打下去,一切都不能够回头了。我没有用力打他,我舍不得他疼,可即使我不用力,我想灵松也一定很疼,灵松说过,我是他这辈子最想心疼的人。
刚刚在灵松面前,我一滴眼泪都没流,我不想用我的眼泪再折磨他,我不哭他会好过很多,我还是那么为他着想。回到家,妈已煮好了饭,我说在外面吃过了,妈有点失望,我说我先洗澡,让妈等我一起吃饭,外面的东西吃不饱,妈笑着说好。我洗了澡,换了衣服,陪妈一起吃饭,我吃了很多菜,吃了两碗米饭。妈说,湘君今天怎么了,我说没事呀。我相信自己伪装得挺好的,妈看不出来我的心事。妈叹口气说,你不是不吃茄子吗?今天怎么就吃了呢?我突然发现茄子也不是我想像的那么难吃。饭后我和妈一起洗碗,我说茄子这不也挺好吃的吗?怎么我以前都不吃茄子呢?妈笑了,妈说你小时候在幼儿园吃了一次茄子,回到家再看到茄子就怎么都不肯吃了。可我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只知道我从来不吃茄子,至于为什么,我都搞不清楚,可能真像妈说的,我第一次吃茄子不合味口,就认定茄子不好吃,我从小就是一个认死理儿的人。晚上陪妈看言情剧,我的眼泪像关不掉的自来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流。我说妈,这电视剧太赚人眼泪了,我不看了。关上房门,我的泪仍就不停的流,灵松和芬妮在一起了,那我呢?我怎么办,我蜷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膝盖不停的流泪,流泪,我从来都没流过这么多的眼泪。渐渐的我意识模糊的感觉有人很很温柔的抚摩我的头发,泪眼婆娑间,我看到了妈慈祥的脸。妈说湘君,你不是一个会隐藏心事的孩子,你一进门,妈就知道你一定有事。我扑到妈暖暖的怀里,大声哭出来。哭得天昏地暗,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妈把我安扶到床上,又替我盖好被子,妈说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明天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闭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从我的眼角渗到头发里,妈用手帮我擦着泪,轻叹一声,出了门。妈走到门口时,我硬咽着叫了声妈。妈回过头,我说妈,我哭过了就没事了,你别担心。妈又叹了口气,女儿是我生出来的,你是什么脾气我会不清楚吗?妈说完出了门,然后轻轻的掩上房门。我想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背叛我,妈永远会跟我站在一起。天快亮时,我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境。梦里我一个人站在几十层高的楼顶上,风大得吓人,我站在瑟瑟的风中,一脚踏空,随落花飘散在风中。
我从这个孤单的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还活道,无比欣慰。但一想到灵松,我的心又痛起来,我一直以为我和灵松之间的默契早已心照不宣。要不是因为芬妮,我想我和灵松已经走上红地毯也说不定。可到了最后,我变成了第三者,我哭,是因为我不甘心。
我和芬妮认识灵松的时候,芬妮说这小男孩长得真帅。芬妮喜欢叫每个男人做小男孩。有一次芬妮说她家隔壁新搬来的小男孩,那歌唱的,真叫一棒。那天我去芬妮家,看到了那“小男孩”,整个是小男孩他大爷。从此我对芬妮口中的小男孩有了戒心。看到灵松时,我也觉得这小男孩的确有点气质。芬妮说咱们学校啥时有这么一宝贝儿?我怎么不知道呢?这学校里还真有我戴芬妮不知道的事呀。这时社长大人姗姗来迟,他很隆重的向我们介绍:唐灵松,美术系二年级的学生,正式加入话剧社。说实话,学校这个话剧社传到我们这一代,已名存实亡。除了我和芬妮及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社长,已经没什么人了。
社长说下个月学校艺术节,我们话剧社必须,听清楚是必须拿出一台像样的话剧,不然学校将解散我们这个弥留的话剧社。芬妮说,像样?就我们四个人能像什么样?我早就想排一台“雷雨”了,可惜人不够,解散就解呗,吓唬谁呢?爵士舞团都找我多少次了,我就是看湘君舍不得才陪她耗在这浪掷青春的。社长说芬妮,你这么说太没人味了……这时灵松打断社长说你会跳舞?芬妮说多新鲜呀,我跟湘君跳舞长大的,什么民族舞、现代舞、爵士舞,你点哪段给你来哪段。他说太好了,这个剧里需要一个女主角会跳舞。灵松把剧本交给我和芬妮,说让我们先把台词背熟。我接过剧本《一帘幽梦》。灵松说这是根据琼瑶的《一帘幽梦》改编的话剧,主要剧情还是姐妹两个喜欢上同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真正喜欢的是妹妹。姐姐是个舞蹈演员,却因为意外失去了一条腿,那个男人不得不娶了姐姐。但在内容和剧情设置上他做了大量的修改,一个小时的话剧,保证赚足全校师生的眼泪。
灵松说芬妮性格泼辣,姐姐绿萍这个角色就交给她演。至于妹妹紫菱,是一个心思细腻,善于用眼神说话的女人,这个角色就非湘君莫属。芬妮说那个小男孩让谁演?灵松说我们这个剧里没有小男孩,于是我和芬妮还有社长笑得一塌糊涂,必竟灵松是新来的。
那天回宿舍后,我和芬妮一口气读完了灵松的剧本。鼻涕眼泪用了整整一盒纸巾。芬妮说这小男孩还真有才。于是我和芬妮决定把这台戏演好,我和芬妮就是这样,要么不做,要做就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竖大拇指。三天后话剧社开会,台词我们已经拿下了。灵松说剧本看了吗?芬妮说别玩深沉了,开始排练吧。灵松说台词都背下来了吗?芬妮当场就背了一段:一个舞蹈家失去了一条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生命之泉已经干枯。即使她没死,她还活着,她的灵魂也已经消失,就像江南三月飘飞的柳絮,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飞向何处,那是江南三月的雪葬。我看到灵松看芬妮的眼神有些发亮。灵松说你会哭吗?芬妮说哭?哭我不在行,湘君再行。灵松说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剧本吧。芬妮说你没病吧,我和湘君不到三天就把剧本背下来了,不排练,你研究什么剧本呀。灵松说你还不了解绿萍。他转过头对我说湘君,你先谈谈紫菱这个人,这个人物内心戏挺多的,是这个话剧里最难演的一个角色。紫菱?紫菱是一个愚善的女孩子,她把爱情当物品一样让给自己的姐姐,她以为这是爱。绿萍最后会变得那么极端,全是她的爱害的。人人都以为紫菱是受害者,其实这个剧里最大受害者是在两姐妹间左右为难,摇摆不定的楚帘。灵松说很深刻,但有此偏激。那你又怎么看绿萍,我说可悲。灵松说精僻。从明天我们就开始排练,芬妮准备一段独舞,湘君帮芬妮把握人物情绪,记住,要演好绿萍,要先学会哭。芬妮特不争气的问了一句,谁演楚帘?灵松叹了口气,像吾皇万岁一样踱着方步离开。芬妮看看社长说你演楚帘?社长无奈的说,芬妮,有空去看看脑子。
每天晚上,我们都去话剧社排戏,社长做总导演掌控全剧,我和芬妮表演得很投入,难得遇上这样的好剧本,我们都很向往成功。灵松除了是一个优秀的编剧,更是一个好的演员,排练的最后几天,我都分不清自己是紫菱还是湘君。我发现戏里那个紫菱深深的爱着楚帘,而戏外的湘君,仍对那个“楚帘”有着莫名的倦恋。我知道芬妮跟我一样,她习惯了叫我紫菱,那次演出结束几个月后,她还叫我紫菱。
艺术节的那场公演,彻底改变了话剧社的前途。公演之前,我坐在化装间,看着镜子里的人,我说湘君,你就是紫菱,不要紧张,你行的。灵松敲敲门,得到我的允许后,他带着一身轻松走过来,他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这是戏里的一句台词,我认真的回答,绿萍在等你。他说我是说真的,湘君,我想和你在一起。他叫我湘君,我知道那不是台词,可是……我说灵松,一会在台上千万别说错台词,我是紫菱。说完我逃出化装间,撞上了芬妮。芬妮说湘君,我快不能呼吸了,外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我像安慰自己一样安慰芬妮,你就是绿萍,不要紧张,你行的。
芬妮的一段爵士独舞,首先赢得满堂喝彩,接着紫菱、绿萍、楚帘三个人纠缠不清的爱情在舞台上展开。楚帘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一荒神,想到了刚刚在化装间灵松的话,我说绿萍在等你。我转身要走,楚帘拉着我的手,痛苦说,紫菱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老。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紫菱,我哭得格外凄惨,比任何一次排练哭得都真实。随着剧情的发展,戏剧冲突不断展开,三个人的关系越发难以琢磨,结局越来越难以预料。最终楚帘会和绿萍长相私守还是放下一切选择紫菱,成了一个悬念吸引全校师生的神精线。关于结局,我们在排练时已经改过十几次了。芬妮坚持让绿萍和楚帘白头到老,必竟绿萍为了楚帘失去了一条腿,楚帘有责任照顾绿萍的下半辈子,哪怕楚帘爱的人是紫菱。社长的意思是让楚帘和紫菱有情人终成眷属,让绿萍良心发现,成全他们两个,迎合观众的心里。而我想让楚帘死掉。灵松说湘君你心真狠。公演那天的结局是楚帘发生一次意外,被推进手术室生死未卜,而绿萍和紫菱坐在手术室外,大幕落下,全场安静得听不到一根针掉地的声音。三分钟后,礼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和芬妮还有灵松足足谢了五次幕,芬妮说话剧社是不是保住了?我说保住了,保住了。公演结束后,在学校遇见我们三个的人,第一句便问楚帘死了没有?楚帘和谁在一起了?
后来灵松成了我和芬妮很好很好的朋友。我知道灵松喜欢我,但我不能喜欢他,因为芬妮喜欢他。芬妮有一次问我,湘君你是不是喜欢灵松?我荒了,我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她说如果你真喜欢灵松,我就帮你跟他说。那如果我不喜欢他呢?芬妮笑了,那就麻烦你帮我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说芬妮,我喜欢的人是戏里的“楚帘”而不是灵松。那天我约灵松出来,没有芬妮,灵松显得格外兴奋。我说灵松,芬妮有话让我告诉你。灵松笑得很干净,很透明,笑得我腿有点抖。灵松说先别说这些事儿,难得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说完也没等我拒绝,他拉着我的手便走。那天在游乐城里,我玩得特别疯,我把自己当成灵松的女朋友,我想这是第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也是最后一个。从云霄飞车上下来,我哭得凄凄惨惨,脚软得一步也走不动了。扒在灵松的背上,我的泪和鼻涕全擦在灵松的外套上。灵松说你是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呀,怎么弄得跟刚从三八线上退下来似的。快走到学校时,我让灵松放我下来。灵松说对,对,咱俩都是学校的公众人物,让人看到不好。对了,今天芬妮让你告诉我什么?心一下子酸得难受,芬妮让我告诉你……告诉你……灵松好像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他说湘君你别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掉了,转身时,我看到他漂亮的眼神里有一丝疼痛。回去之后,芬妮急切的问我灵松的反应,我握着芬妮的手,很小心的把灵松的话如实的告诉了芬妮,我看到芬妮闪闪发亮的眼睛一下子暗了。芬妮说他喜欢的人是你。我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连忙否认。芬妮难过得说湘君,《一帘幽梦》公演那天,我在化装间门口,不小心听到了灵松对你说的话。我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情是赖不掉的。
我们三个再见面的时候,空气有点闷。灵松忧郁的眼神让我难过,我喜欢灵松已成事实,但我不能伤芬妮啊。让我在灵松和芬妮之间做选择的话,我会放弃灵松。于是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话剧社兴旺发达后,又公演了几场话剧,芬妮和灵松一夜之间成了校园里公认的银幕情侣,郎才女貌,甚是让人羡慕。看着芬妮和灵松站在一起特般配的样儿,我胃里酸得像吃了二斤山楂。我发现我还是不太了解灵松,我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灵松对我还是那么好,对芬妮也一样的好,但我知道那是两种不同的好。有时我就想,这个世界如果不分男人和女人多好,我们三个将比三剑客还三剑客。毕业几年了,我们三个还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继续交往着。只是灵松再也没说过让我和他在一起的话。芬妮仍然默默喜欢灵松,而我总能从灵松不经意的眼神里看到一些不知名的伤感。我很想告诉灵松,如果没有芬妮,我会好好爱他。我想我不说灵松也会懂我。
我和芬妮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只有在谈到灵松的时候,我们会不约而同的变沉默。我们谁都不舍得放手,可谁也都不忍心出手伤对方。其实我知道有几次芬妮打扮得跟蜘蛛精似的,是约了灵松,可我一点也不担心。我想唐灵松就是唐僧,什么蜘蛛精、白骨精、琵琶精全排着队等着吃唐僧肉,我就算是相信芬妮的道行高到能击败群妖,我更加相信灵松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那可是一得道高僧。
现在我知道我错了,灵松还是和芬妮在一起了。我跟谁都没说过,我爱上灵松是从见他的第一刻起。妈妈敲我的房门,小声说湘君,吃午饭了,起床吧。我看看墙上的水晶挂钟,果然已经是中午了。吃饭时,妈妈说湘君,刚刚我给你在珠海的小舅舅打了个电话,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他那边去工作,我拿筷子的手悬在半空中,我怎么有这么好的妈妈!
我去珠海时没告诉任何人,那天我离开芬妮后就关掉了手机。我还是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灵松和芬妮在一起这件事,我想如果和灵松在一起的人是我,芬妮会和我一样的难过,我很高兴那个难过的人是我不是芬妮。几个月后,我把妈接来珠海和我一起生活;一年后,我嫁了一个大我六岁的英俊的“小男孩”,是我公司的一个客户。我妈挺喜欢他的,他也挺喜欢我的,我想就是过日子呗,差不多就行了;两年后,我有了一个像我一样漂亮的女儿,我老公也有了自己的公司,我妈像教育我一样细心的教育我的女儿。日子就像轨道上行驶的列车,一站一站的向终点驶去。日子终究恢复了日子的平静。
十年后,我回校参加校庆,意料之中的见到了灵松,所有的往事一下子挤进脑子里。我走后不久,芬妮就和灵松举行了婚礼,听说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神圣得不得了,我很羡慕芬妮,那个在神父面前说我愿意的人本来应该是我的。我说芬妮没来?灵松底下头,呓语道芬妮……我突然就看到灵松眼里的忧伤,跟十年前在我家楼下时那种忧伤一模一样。都十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一个同学把我拉到墙角小声的说,戴芬妮都死了九年了,淋巴癌。我看到周围的人影全变成了慢镜头,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人群中我只看到灵松难过忧伤的眼神。芬妮不在了,芬妮死了,芬妮死了都九年了,我竟不知道。
十年来,我没有灵松和芬妮的消息,我以为他们会生活得很幸福。我想我有理由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我想我的消失至少会让他们内疚,我想他们的内疚是他们欠我的。常听人说现在的电视剧太假了,太娇情了,可我觉得生活比电视剧悬多了,这么一悬念,十年后我才知道答案了,我觉得我被老天玩得特悲惨。芬妮,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学校刻意安排了话剧《一帘幽梦》重新公演,这是一台摩登版的《一帘幽梦》,紫菱不再是那个温柔纤弱,委曲求全的女子,她用尽混身解数同绿萍争楚帘;绿萍也不再凶悍偏激,她用她的柔情似水在楚帘的心口插上温柔的一刀;而楚帘是一个在两姐妹间跳来跳去的花花公子。剧情荒诞搞笑。可我觉得特没意思,演到一半,我就离开了。灵松、芬妮还有那一帘幽梦成了我年轻时最繁华的梦,我不会忘记那些陪我一起走过青葱岁月的人,永远不会。灵松站在校门口,他依然有着一张干净明快生动的脸,只是岁月的苍桑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些抹不掉的印记,灵松在我心目中一下子变得好高大好高大。
我们相视而笑,笑得泪花翻涌。
我说灵松,带我去看芬妮吧,我想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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