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到a大学采访时。听说起这样一件怪事,有名叫周涛的学子收到父母寄给他的一封十分特别的信。信的内容是父母代他一一列举的想知道的情况,只需要他在每一个问题的内容后按实际情况打上一个小钩或者是表明的标记。
从学校回单位后,没有再去找那为同学谈他的感想或者人生甚至家庭,而决定到他曾经几乎不留恋的偏远乡村去看看他年迈的双亲。火车在北方略带苍凉的原野上奔跑向前。大概的方向我不知道,只是晓得这是一条通向那北方深处的遥远之径。一天一夜的等待我展转着下了火车,随着拖拉机的脚步慢慢挪动着,大概傍晚时分到了那座静寂安详的桦树村。
夕阳下的白桦林是那般美好、安静。白色的树干衬着金色的叶片,袅袅四起的炊烟,村旁静静流动的小河,还有那些躲藏着来客的欢乐的小鱼儿,一块洁净得让人呼吸十分畅快的空间,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自然。然而究竟是什么,使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学子不愿意踏入这片可以让人留连忘返的“圣地”。
我怀着沉重而忐忑不定的心情走进了这农家小院,院内比我想象的要狼籍许多,院墙上的草已经长得老高老高,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打理过这院内的一切。用探测的目光扫了一下庭院,没有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气,暗沉沉的阴冷。我果胆地把堂屋的门“吱”的推开,仍然不见有人。突然一只老鼠从身边窜过,被吓了一跳的我惊叫了一声。这时,才从屋后传来一声:“谁?是涛儿吗?”我连忙赶急得很地答:“我……我是周涛的同学。”这时候从后院厨房走出两位慈眉善目,都躬着背很瘦很黑的老人。
他们看到我显然很高兴,笑盈盈地叫我把行李放下,给我端了一碗水。但还没等我坐下便很着急地问:“涛儿,他呢?怎么没有回来?”我看着他们的目光,第一次发现如此难以对视地难过,但还是平和掩饰地说:“周涛他的学习任务太繁重了,没有时间回来,现在准备毕业论文呢?”他们自言到:“唉!也难怪写信的时间都没有了。”听着这么几句简单的语言,看着他们苍老而慈祥的面容我不敢正视他们焦急渴盼的眼神低着头,有点恍惚地回应了一声:“哦!”
吃过晚饭,涛妈妈便把我带到周涛的房间里,让我在这里休息。当桌上的油灯被那双写满沧桑的手点亮时,我再次吃惊了。为什么院里如此零乱不堪?而这儿却这般整洁?涛妈妈对我说了很多关于周涛小时候的事情,也说了他们的日子。每天她都和涛爸爸到村口的白桦林去等周涛。这已经是老两口早晨必做的事情了,他们说他们这样总会感觉儿子有天能出现。我听着他们诉说的一切心里酸溜溜的,我仿佛知道什么,也依稀知道他们还要等多久。我不把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他们是为了不毁他们的梦,我不将周涛的变化和已经服刑的消息告诉他们,是为了不灭他们的灯。或许还是答应过周涛必须保持沉默的秘密。
望着涛妈妈的背影,门突然“吱”地关上的瞬间。一股凄冷的悲涌遍我的身体。屋内的油灯还跳跃着曾经的梦想和希望,此刻我依稀看到四年前在此用汗水浇灌书本的一幕幕,但很快这一切又在眼前消失了。在油灯暗淡的光中,我又看到了与那些所谓的“哥们儿”一起瞎混以至于受到法律惩处的周涛。心里滴起涩涩的眼泪,多么可悲的场面,多么遗憾的人生,没有愧疚的心灵,只是都已经远去。今夜,我为我的文稿拟好了篇名,就叫《白桦林里那抹夕阳》吧!
夕阳固然美好,残存的光阴还充盈着希望等待,年轻的生命何不给他们更多的慰藉以让他们安然淡定的西下。早上,起来向窗外望去,多美的桦林,多美的村落,我暗暗赞叹。隐约中两个瘦小的身影立在那桦林里,渺小但却异常美丽,他们等待着什么?他们夕阳中的希翼在何方?也许,不知道会多久?也许,夕阳落山后,依然没有……
此刻的我,已经在返城的火车上为他们祝福,愿来年的桦林会有群白鸽飞过,洒给他们片片希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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