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赏月,是人生的一大美景。一年中,有十二次圆月,而唯独有中秋节的月亮,牵动着古往今来一代又一代人们的心。那么,为什么在一年中,唯有中秋节的月亮如此呢?我想,这至少与中秋时节的气候多少有点关系。年到中秋,天高云淡,金风送爽,月光粼粼,秋风浮动,摇曳的门帘与墙角的秋虫一起浅吟低唱,光与影的交错,编织着如梦幻般的境界。空气也变的透明起来,正是赏月的好时节。月圆如故,我的心绪就此打开,多少前朝旧事,诗词歌赋,随着中秋的临近而涌现出来。
中国人对天上这轮明月情有独钟,她几乎成为一种抒发情感的意象,被无数文人墨客援引歌咏。在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一首《月出》的情诗。每一章头一句分别以“月出皎兮”,“月出皓兮”,“月出照兮”来描写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轻柔缥缈的美人引起了一位男子的强烈倾慕与不安。比起太阳来,月亮变的含蓄,皎洁,充满温柔,它一直是光明、纯洁、美好的象征。还有“日居月诸,东方自出”,“日居月诸,照临下土”,“日居月诸,胡迭而微”,“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就这样,这部诗歌总集在明月的照耀下,洞开了“诗以吟月,月以入诗”的风景窗。
唐代诗歌把这种传统推向了及至。李白一会儿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一会儿又“把酒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亮为这位处于浪漫巅峰的诗人,提供了最恰当的载体。写出一个月夜花间独酌者的寂静气氛。反映出诗人被宦官权臣排斥打击的孤寂苦闷的心情。和他同时代的杜甫也在自己现实主义的诗作里,为月亮腾出了一席之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是传诵不衰的名句,尤其是天各一方的人们,把这句凄婉亮丽的诗歌当作情感寄托。王维的《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一场秋雨后,恰逢黄昏,山中显得空旷而宁静。诗人以画家的彩笔,把明月、清泉、竹林、荷花,以及喧笑晚归的浣女,顺流而下的小舟,有机地镶嵌在一个画面里,有声有色地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清新淡雅的“写意山水图”。还需要特别提及的就是张若虚,他以写月亮而名世,的确从这一题材中显示了特有的才华,一首《春江花月夜》把个主题掏得一干二净。十八韵诗行用了十五个“月”字,非但没有冗赘、拗口之感,反到是一气呵成,荡气回肠。“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用平实的句子营造出历史的沧桑感。张若虚因此从“宫体诗”中自赎出来,“孤篇横绝,竟成大家”。他这首写月亮的诗也被后世誉为“诗中之诗,峰上之峰”。
一轮皎洁的中秋皓月,在人们尽情地享受尽了其独特的诗情画意外,不免也会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淡淡的伤感。这到使我想起了那个月宫孤栖的嫦娥,那一个在我国流传了千百年的神话传说。也许这一则略带悲剧色彩的传说于流传中感染了一代又一代的古人,古人也把自己的感情带进了这一轮中秋皓月。但是,在古代文人浩如烟海的咏月诗句中。我更感兴趣的还是李商隐在《霜月》中的那句“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这里的“青女”据《淮南子。天文训》中说,是为青霄玉女,是主霜雪的女神。而“素娥”即为“嫦娥”。这种在严峻的环境中自得其乐的精神到是值得我们效法的。
诗余而词生。宋词对月亮从不肯放过。南唐后主李煜是个不成功的皇帝、很出色的词人。他的亡国之痛都在“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的吟哦里,在“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被俘虏的残生,只能在孤窗残月下度过。当然也有十分洒脱的弄月词人:比如苏东坡,他的《水调歌头》可称同类诗词中的压卷之作。“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苏轼以仙人自居,因此词句也行云流水,出神入化。“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声祝愿,九州同唱千百年。吟月的这一题材到了女词人李清照手里,感觉更为细腻。她敏感的笔触“感月吟风多少事”,抒发寂寞心情的比如“卧看残月上窗纱”、“月移花影邀重来”。寄托感伤的“朗月清风,浓烟暗雨”、“雁子回时,月满西楼”……
到了元曲里面,“月”几乎成为一种符号,它索性被规定到曲牌里,转化为约定成俗的形式。随意翻阅元曲作品,很容易找到“月照庭”、“穿窗月”、“蟾宫曲”等明月系列的曲牌。元曲四大家关汉卿、马致远、郑光祖和白朴也个个儿是吟咏月亮的高手。无论是写景“看着这澄澄月下,惊得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还是造境“一声画角谯门,半庭新月黄昏”。无论是抒怀“忧则忧鸾孤凤单,愁则愁月缺花残”,还是咏志“东篱本是风月主,晚节闲林趣”,都写得情景交融。王实甫干脆以月为背景,写出了一出传唱不绝的《西厢记》。
现代诗人写月吟月的诗篇更是胜数,也为后世留下许多大作名篇。台湾诗词《中秋旅思》:“孤影看分雁,千金念弊貂;故乡秋忆月,异地夜惊潮。手未攀丹桂,以犹卷缘蕉;登楼悲作赋,西望海天遥。”和《煎熬》“夜深沉,明月高挂天正中,寂无声;睡眼朦胧,恍若梦中;生卧徘徊以不宁,故国家园萦脑中;苦煎熬,归去成空,如焚王衷。”反映了骨肉分离后思念家乡,渴望团圆的幽忧情怀。一代伟人毛泽东也曾经写下多篇与月有关的诗词,他笔下的“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气象雄浑,一扫前人吟月的柔弱积习,显示出诗人特有的气势和魅力。
今夜,独自一人细品这吟月的诗句,用心去体会诗中那种博大而精深的气氛,人会纯洁的象个孩子。身居闹市那些烦恼此时会全部融化在那皎洁浩瀚的月光之中。给人的感慨更多的,是这轮明月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从远古走来,还会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朝未来走去。远古时期的人们对月亮的敬仰也罢,历代文人对月亮咏颂也算,还有那则源渊流长的美丽神话,在这轮圆月走来又即将走去的连接的时空点上,望月抒怀,我更是感觉诗人李白一首《把酒问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照古时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是把诗写到了绝处。此刻,我突发过一个奇想,一首《把酒问月》,撩拨过多少古人的情丝,今天我们无可非议是诗中的“今人”,而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我们不是终究要加入那“古人”的行列吗?而那时的“今人”再吟诵起这首《把酒问月》时,是否也是有如此的心境和感慨呢?
本文已被编辑[漠孤寒]于2005-9-3 11:35:4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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