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坚,可我并不坚强,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创意总监,可我的爱情却毫无创意,曾经对着流星发誓,要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掉,可流星一刹那划过了天际,忘了我的祈祷,我想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
我坐在“轰隆轰隆”的火车上,窗外的树木一排排地往后倒去,也将我所有的失落都抛在脑后吧,我在广州这个繁华的城市谈了n次恋爱,也失恋过n次,我遇到的都是“三不男人”:不专一、不结婚、不负责任。我敞开我柔软的心,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狠狠割伤。
魏明,我最后一个恋爱对象,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靖哥哥,一个对事精明,对人诚恳的靖哥哥,我扮起了温柔的小猫,每天绞尽脑汁地为他做菜,收拾房间,提前操练起贤妻良母来,在我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我一大早跑出超市买菜,提着满满一篮子他喜欢的菜,打开了他的房门,看到了本世纪初最触目惊心的一幕:两个赤luo的人体重叠在一起,我以为我熬夜熬多了,看东西都是重叠的,可揉揉眼睛再看,一个赤luo的魏明离开另一个赤luo的人体,无耻地在我面前晃荡,涎着脸说:“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明白的,有那种需要。”我摔下菜篮子掉头走,你有你的那种需要,而我需要的是我的靖哥哥。我流不出一滴眼泪,可能受的伤太多了,那颗心已失去了原先敏感与脆弱。
我木着脸坐在火车上,“呜呜呜”地驮着我奔回我的家乡,想起了那着《在他乡》,一如我现在的心情:我好想回到家乡,再回到他的身旁,让他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可谁,谁愿意抚慰我这颗已千疮百孔的心?我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我要回家了,把所有的伤心往事都有留在异乡,从此刻开始,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一张白纸,我等待我的靖哥哥在上面挥毫。
妈妈一把拉过我,把我搂在怀里:“囡囡,一切都会过去,记住,你叫徐坚,坚强的徐坚。”
“嗯,”妈妈真是我温暖的港湾。
我每天拖着一条曳地长裙,感觉自己是一条慵懒的美人鱼,慵懒地起床,再慵懒地到熟悉的地方晃荡,在母校,在西湖边,在韩江边,让江风吹起我飘飘裙裾,任由思绪纷飞。
晚上,我换上嗳昧的衣裙,化一个妖艳的浓装,象一个四处舞动的水妖,在舞厅迷离的灯光下,我舞得忘乎所以,居然有几个愣头愣脑的小青年凑上来搭讪,哼,本姑娘会看上你们?好好修练几年再说吧。
这几天总觉得有对眼睛跟踪注视着我,在我喝得云里雾里时,或在我舞得忘乎所以时,真诚而饱含关切,他是谁?难道是魏明,不可能,他的眼神是狡黠的,狐狸一般,又或者是幻觉?我甩了甩头,别再想了,肯定是想靖哥哥想疯了。
妈妈说广场里的音乐喷泉很好看,于是晚饭后我又拖着曳地长裙来到喷泉前,清洌的水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时急时缓,颇为壮观。突然音乐一转,是王蓉天簌般的声音;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我只要靖哥哥,完美的爱情......但我的靖哥哥,你在哪里?那双真诚而关切的眼睛又出现了,噢,我看见了,在喷泉的对面,它,嵌在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的脸上,他穿过喷泉,向我起了过来,微微一笑:“hi,徐坚,还记得我吗?”
“噢,有点面熟。”我愕然,我认识他吗?
“你高三时隔壁班的,向你递过一封信的。‘他微微有点不好意思。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呀,王宇,还好吗?”我想起高三时那个腼腆的男孩,当时他怯怯地站在教室前的起廊上,递给我一封信,说:“给你的。”然后飞快地跑开,那是一封滚烫的情书,洋溢着一个男孩对我的朦胧的爱恋,我没有象其他女生一样把它交给老师,让男孩子当众出丑,而是写了一封信,婉转地拒绝他,告诉他现在重要的任务是读书,而不是恋爱。之后,我经常在校园里碰到他,他总对我灿然一笑。
想不到当初腼腆的小男生,居然出落得如此挺拨英俊,我的双颊微微有点发烫。我们在喷泉前面聊了一个晚上,没想到有那么多共同语言,当天蒙蒙亮时,我向他挥手告别,还有点依依不舍呢,走了一段路,再回头望望,他还在原地傻傻地站着。
我的夜生活不再灯红酒绿了,王宇用他的奇瑞qq驮着我到效区的露天茶馆,这不同于广州装修得古香古色的茶艺馆,而是用竹子围起来的一片草地,中间用竹子搭一个小房子,桌椅随意地摆放在草地上,我通常点我最爱的黄枝香,不愠不火,不浓不烈,袅袅的茶香弥漫在草地上,王宇动作娴熟地泡好茶:喝茶,我们同时伸出手去,手指与手指轻微地碰撞,我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竟有点舍不得抽开手,初秋的夜风有点冷,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王宇靠了过来,用手臂搂着我的肩膀:“徐坚,我爱你很久。”
“很久有多久?”
“就是很久很久啦,比一个世纪还长。”
“少贫嘴。”
“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不告诉你,让你心思思变僵尸。”
“我变成僵尸也追你。”
“你吓死我,叫我怎么爱。“
“那你爱我吧,我就不吓你“
“哪有些这样恐吓求爱的。”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我听到我狂乱的心跳声,我完了。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她说她是王宇的母亲,想见一见我。
我换上了职业套装,不能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另类。一个穿着素雅得体的中年女人向我走来:“你好,你就是徐坚吧。”她的声音柔柔的,如清风拂面,一双弯月般的眼睛似醉非醉,我想起了一句话:美人老矣,可眼睛不曾老去。
“我就是,阿姨请坐。”我忙不迭地答道。
“徐坚,你好漂亮,难怪王宇时常提起你。”
“哪里,阿姨过奖了。”
“徐坚,你是在这里长大的,你知道这里的观念,王宇他是公务员,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科长,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事业更重要,或者这么说,没有什么比稳定的收入,稳定的生活更重要。你是做广告,你说广告对于你来说是如鱼得水,是你的世界,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忍心让他跟你到广州飘泊,他一个学政法的,他在广州能干什么?”
我怔了一怔,虽然她说得很客气,但分明是下逐客令,我说:“阿姨,我明白了,我很快就回广州去了。”
我没跟王宇打声招呼又跳上了火车,“呜呜呜”火车的声音在我心底不停回响着,幸福总在别处,别了,王宇,别了,家乡,就让我嫁给广告吧。
我又投入没日没夜的工作中去,每当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我用贷款买的房子时,我的房子空荡荡,我的心也空荡荡,没有人迎上来,也没有人为我等候。天黑得象掉进了墨缸里,我想王宇,想他灼灼的目光,爱情总是一个遥远的梦。
我在快餐店匆匆解决了晚餐,夹着厚厚的策划书,去见一个老客户,咖啡厅里,李盛,一个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的男人在等着我,我厌恶这种低素质的商人,但没办法,客户就是上帝。我坐了下来,叫了杯咖啡。便滔滔不绝地讲他的产品如何推出,卖点是什么,客户群是那些......
“徐坚哪,有人帮你看过手相没有?”他突然打断我的话。
“没有。”我一愣。
“我帮你看看,啥时能遇到白马王子。”说着拉过我的手,嗳昧地摩挲着,目光色迷迷。
我猛地抽回我的手,把面前的咖啡泼到那张猪脸上,转身离去。
“别装淑女啦,没人要的老女人,有人摸帮你平衡一下阴阳还装蒜。”
我摇摇晃晃地走回家,想哭,却哭不出来,泪水在咽喉里小声呜咽着,走廊里的灯亮了,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行囊,靠在我的门上,“徐坚!”是王宇,他转过身来,眼睛里满是血丝。
“王宇......”我扑进他的怀里,喜极而泣。
我们在郊区租了一块地,种上柔柔绵绵的台湾草,用篱笆围了起来,中间搭了一个小小的竹屋,拉了几盏不甚明亮的灯,草地上散落着古朴的滕制的桌椅,王宇里里外外忙碌着,袅袅茶香弥漫了夜空,篱笆门口,“桃花岛茶馆”五个字熠熠生辉。很多人驱车前来前品茶,因为这里的大自然气息,能嗅到郁郁的草香味,也能听到久违的青蛙的叫声,还有荧火虫忽明忽暗的光亮.......
我终于在三十岁之前嫁了出去,流星并没有忘了我的祈祷。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9-3 9:16:5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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