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桥】
走进夜色里以后,总是最先爬上距单位最近的那个过街天桥。它并不属于我,如同我也不属于这个城市,相同的一点只不过是:在许多个外表繁华,内心落寞的长夜里,我见证了天桥的风雨,而它则承载了我的每一份快乐和失落。
不只是颓废的人才会满街游走。当习惯了一份波澜不惊的心情以后,许多事情都不再是莫名的。我喜欢俯在天桥栏杆上注视夜色里的车流。那是一幅永恒流动的风景,在这个城市,昼夜不歇。而我,在每一个行人的眼睛里,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对,是影子,而不是风景。如同这沉默着的天桥,它默默负载着人世的沉重。无声无息,却不舍昼夜。
欢乐与痛苦同在。有一句堪为经典的话,常常被自嘲的人提起——痛并快乐着。
还好,痛而不言苦的日子和苦涩而平淡的岁月都很真实。真实到有些疤痕无论何时都伸手可及,它们与每一份秋天的收获一样,在令人感慨的时候还有另外的一份喜悦。
夜色里的灯光,摇曳着拉长的身影。在如斯的静默里,忽然感到所谓冷峻,所谓现实,都变得有些灰暗。
其实,这份灰暗,也只是另一种心情。天桥在日子里总是沉默不语的,观望着风来雨去,夏尽秋来。如同人生也是一场很大的盛宴,走的已经走了,来的是下一轮要走的,这场宴会最终总会曲终人散。
站在天桥上,我不知道从身边经过的这一切谁又能够长记于心。我只能因此而沉默在每一个夜色里。
一起沉默的还有这空荡荡的天桥。
【八月】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写下了这个题目,就像百无聊赖的人随手拿起的一本书卷,翻开来,却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情。
但这两个字却真实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它通过我的手指,奇妙,又如此自然地跳到屏幕上。像个老朋友,却又总是与我相对无言。
我念出声来:八月。
对面的同事有些莫名,听到了我的自语,说我是不是发神经。
原来,办公室里很静。
八月三十一日。忽然想到这又是最后一天了。
每一天的最后,我会从一扇门走向另一扇门,在单位和寓所之间穿行,而那两扇门却都与家无关。在它们中间,有一条我必须经过的胡同,悠长而又落寞,在一些倍感幽静的深夜,胡同里的老树与我一起摇曳着自己的阴影。当然,作伴的还有那些高矮不一的老式建筑。
而今天的最后具有双重意义,因为这也是一个月的最后。
我不知道是否在问自己,你感到人其实是一条条鱼了吗?不同的是,人只在时间里漂流。
这些问题我不想回答。我想起来今天是八月的最后。想起来时间不会停下。我也不会停下。我在向着下一个时间奔走。
很多人说那是美好的明天。哦,原来明天就是必须丢掉和放弃今天和从前的所有时间。
八月过后呢?不要告诉我还有九月,还有……
我知道一切都在循环无休。我只是随手敲下了两个字符。它们与我一样。沉默。不善言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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