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生当作人间,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秋天伴随着片片飘零的黄叶来临,那萧瑟的秋风,西坠的斜阳,兼有梧桐的细雨,无不铺成一张凄楚迷离的画卷,它成了点缀我生命的颜色,忧伤而令人神往。我在每一个季节仰望秋天,我在每一个秋天沉醉怀想。
走过时空的隧道,穿越生命的莽原,我在这个季节追想着李清照。我总情不自禁地把李清照与秋天连在一起,与愁绪连在一起,或许她本来就是愁绪的化身吧,她的生命因有了愁绪和残缺而有了令人心悸的美。
少女时代的清照是幸福甜美的,父亲在朝作官,是学者兼文学家,母亲也是名门闺秀。这种官宦门第及文学艺术的双重熏陶,不仅让李清照视野开阔气质高贵,且饱读诗书下笔如神,有书云:“文化的汁液将她浇灌得不但外美如花,而且内秀如竹……”
初尝爱情果实并走入婚姻殿堂的李清照,依旧是个甜蜜娇宠的美少妇。丈夫赵明诚的父亲也在朝作官,双方家庭可谓门当户对,并且赵明城本人又多才多艺,他不仅对琴棋书画颇有研究,而且与李清照还有事业的契合,两人的结合训可谓天造地设。试看新婚离别的李清照为情郎作的《醉花阴·重阳》,那“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诗句,是怎样的心往神驰温情脉脉!
离别纵然是苦的,但这种苦是以相思作底蕴的苦,是恋爱中的李清照心甘情愿吞噬的苦,它是爱情的养分,实则是外苦内甜的苦。正当她在爱情的百花园采撷丰美的果实时 ,与她相亲相爱的丈夫英年早逝,从未设防过的悲伤和孤独向李清照铺天盖地地袭来,一个弱女子保何承受得了命运的逆转和情感的骤变?于是忧郁的李清照只得以书为伴借词浇愁,到自己亲手搭建的诗词意境中去找情感的栖息地。
爱情家庭之苦已叫李清照心乱如麻肚肠寸断,偏偏在她的年代还遭遇了金人举兵,宋朝破碎的国家大患,李清照背着凝聚她和赵明诚一生心血的《金石录》投亲靠友。李清照是个弱女子,她却偏偏是个胸怀丈夫气概,深为国家担忧的女人,但当时的境况是,山河破碎风飘絮,一腔热血付水流,在逃离到项羽兵败自刎之处,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悲愤,于是吟下了千古绝唱:“生当作人间,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愁啊愁,愁白了少年头,大愁小愁,国愁家愁,爱恨情愁,万般愁绪若万剑穿心煎熬着李清照,她是多么希望生活中有个爱人哪怕是有个朋友听她倾诉啊,然而“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她也希望以自己的才能为朝廷和皇上效力,可她终究是个小女子,报国无门空留恨,反叫旁人笑说痴。她真是太苦了太愁了太压抑了,于是,像苦海中凝成的咸盐,像痛苦中磨出的珍珠,李清照用她的笔墨写出了浓缩她一生血泪的《声声慢》,那“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诗句,已成了李清照生命的写照。
秋天,太多堆积的黄花和残留的叶片,让人产生浓得化不开的清照情结,每个秋天我都会深深地想念她,想她冰清玉洁的性格,凄冷哀怜命运,还有那美妙绝伦的诗词。
北雁南飞 于2005年8月30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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