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彩云在码头上呆了一会儿,由于急于想着自己久别的家,等到早上十点钟的船一到,我们就钻进了船舱,船体在江面上一起一伏道地摇晃着,透过船舱里的玻璃窗,平平的宽阔的江面,山的倒影被印在水里,靠近说岸的地方被水浸成了黄黄的土色。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汉江里的水了,我低头,淡绿色的江水就在船下荡漾,可惜太赃,已经没有十年前的那分微蓝了,有些人把鞋放在船沿上,用江水擦洗鞋上的淤泥,也有的将拖把放入江中,来回地搅动。周围的江水被染上了黄色。
彩云比我要近得多,听她说的那个地方,还只是我归途中的一段,在她家的对岸,我还要乘上一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才能到临县的镇上,到了这里还得步行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家乡就是穷,没有公路,上街赶集全靠步行,而且也不象这里,我们家住在汉江上游,没有大江,只有小河,河水流到彩云那儿就汇集成江了。按照彩云所说的地方应该是一个三河的交汇处(其中的一条就是我家门前的那条),那里是一个上峡,水在山峡中汇集,其景色也够秀丽,颇有种长江三峡的样子。以前听父亲说,从那儿进去,乘船就可以到安康市的。
船在平静的江面上匀速前进,彩云更是按耐不住回家的心情,早早的就站在船头望着自己家的方向。江面上的峡风吹散着她的长发,我认真地看着彩云,心中闪电般地回想起婉梅的影子,我看到他急切的脸,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这条悠长的山峡,她的心情是那样的着急,不停地向我报数着里她家的距离。
“快到白石崖了,再转山道弯就到家了!”她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色彩。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么激动么?”她望着前方的那座凸出的石崖对我说道,远远望去,那座凸出的石崖就象一堵石墙,严严地堵着江水的去路,直到船行到岸边,两岸之间才渐渐露出一条狭长的江面。
那讲面越来越宽。
船身顺着石岸拐过对岸,前面却又是一座石崖。
“快了!快了!”彩云高兴地几乎跳起来,而我的心却在隐隐作痛,在瞬间,我突然生产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思念。
旅途中的人,是如此之快的相识与相离!
就在船即将拐进第二个弯的时候,彩云的脸突然转向了我,她是那样的憔悴,脸上没有一点喜悦,无限的怀念布满着她的整个脸蛋,我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酸楚。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见面?”
“不知道,回去之后,我会尽快来找你的。”
我们之间就好象一对难分难舍的恋人,在四眼相对的那一刹那,彼此的心情都很沉重。
“我很幸运,能在回家的途中认识你,你真让我幸福。”
“我也是的,如果时光能在这一刻停留的话,我宁愿不要回到那个分别十年的家。你看,进的太阳多美,我还是第一次在故土看到这么美丽的朝阳呢,就象你一样,总是让人难以忘记。我很留恋这里的一切,可惜汉江里的水流不到我家门前,我只能在这里看到你默默地离我而去了。”
“千万别这么说,你刚才不是说回家以后会尽快到我家里来看我的么?我会等你的。”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面对这这样一位即将离去的女孩,我的心里充满着矛盾。船在慢慢地前进,而我的心离彩云却越来越远,时间总是如此地匆忙,上天安排两个人相遇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没办法挽留也不可挽留。对啊,人家只是我归途中的一个过客,何苦要如此折磨自己的心呢?但是我又怎忍心只把眼前的彩云仅仅当作此次归途中的一个过客呢?我相信,这一定是缘分,如果不是缘分,我又怎么能在这次归途中遇上她呢?如果不是缘分,我们又怎么能够在一夜之间成为如同相识数年的好友呢?我不得不相信,在我和彩云之间,与生惧来都一种共同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又只有在我们两个人这一商中仅有一次相遇。面对它我简直是不敢相信,家乡的这方水土始终让我怀念,而家乡人的那种视缘如命的迷信思想已经深深地引在我的脑中。我无言表达我此刻对彩云的感觉,但我相信,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一般的和某个女人说几句话之后的感觉,我要让这种感觉铭记在心,让它成为这次我回乡的一种寄托。
故乡的山总是美,故乡的水总是那样清澈透明。这个让我永生难忘的独夫,不仅有着如画般的世外桃园美景,更可亲的是这里的女人,就如同这微蓝的江水一样,她们有着陕南水乡里独有的女人味,有着大山里普通农村家庭的那分勤劳;从来不缺少城里女子的那丝妩媚,她们就象这汉江两岸的绿草,娇嫩而又活泼;她就如同这江水中的鱼,机灵而别致;她就好比这满山的映山红,鲜艳而美丽。啊,我熟悉中的大巴山,我心爱的汉江水,是你们给了故土一个风光旖旎、草长莺飞的环境,世代祖祖辈辈的人们都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耕耘着,千百年来,亿万子孙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这片热土的!
离别是残酷的,但同样也是一种美丽。如果人世间没有离别,什么都是如愿异以尝,又有什么可值得去怀恋的呢?我不讨厌离别,我只希望瞬间的离别之后所带来的是美好的回忆,就象和彩云一样,不必要太多的泪水,也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突然间想到一句古语,叫做景到深自是情。在这种兴奋而激动的时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两岸的冬景在一步一步向我逼近,仿佛是一种隐退,悬崖上的树木几乎已经枯死,光秃秃地几根树枝立在那一排排比值的峭壁上。已经是隆冬了,空气特别干燥,冷冷的江风吹进我的衣服里,冻得我瑟瑟发抖,太阳好象失去了热量,只有光而没有一点温度,僵硬的双手叉在裤兜里都不敢取出来。
彩云的心早就已经飞回到那个暖和的家里了。急切的心情使她一直站在那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蹬着脚,两眼直望前方。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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