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前,赵丽萍顶着家庭的压力和世俗的白眼,嫁给了一贫如洗的杨秀清。平淡的日子让他们体验了爱情的甜蜜、家的温馨。然而,冷酷的病魔却让杨秀清瘫痪在床,伤心欲绝的杨秀清想到了轻生,是赵丽萍用真心留住了他,又用真情医治了他,26年的风雨岁月见证了他们的这份苦涩而又甜蜜的爱情……
心中有爱,牵手的日子苦中有甜
1981年6月28日,是杨秀清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这一天,是他的25岁生日,也就是在这一天,与她相恋了整整3年的赵丽萍与父亲大吵了一架,只身来到了杨秀清的身边,开始了你们相亲相爱而又多灾多难的爱情岁月……
杨秀清14岁时,母亲就死了,杨秀清爱唱山歌,本份的父亲认为他不务正业,就在母亲死后不久,把他从家中分了出去。失去了管制的杨秀清就经常跑到山上喊歌:
站在山巅唱山歌,
歌儿就像梭子梭,
对门的妹子请过来,
陪我一起唱山歌——
歌是我的媒婆婆。
乡亲们听了杨秀清的山歌耻笑他是“神经病”,女孩都向他投来鄙视的目光。杨秀清可不管人们的耻笑和白眼,依然喊个不停。杨秀清没想到,他的执着却赢得了赵丽萍的青睐:
听见对门唱山歌,
心里好比毛草攉;
新打的剪刀没开口,
新做的织机没配梭——
我的哥,要来就媒婆婆。
可谁愿来当这个媒婆婆呢?无奈之下,杨秀清只好独“闯”赵家,却遭到了赵丽萍父亲的一顿臭骂:“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女儿就是嫁个瘸子、瘫子,也绝不嫁给你!”生性倔强的赵丽萍与相依为命的父亲大吵了一架,只身来到杨秀清简陋的家,没有丰盛的婚宴,也没有亲人的祝福,两颗追求幸福的心连在了一起。
“刚结婚那几年,我们没少挨人家的白眼。”说起那段日子,杨秀清感触颇深,“按山里的规矩,儿女婚事要依父母之命,媒约之言,那时,姑娘自找对象是要被人耻笑的。”
“其实,别人的耻笑,我倒不在怕,怕的是父亲的不理解。”说起父亲,赵丽萍忍不住哽咽起来,“我10岁那年母亲就去世了,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大的,我那样做伤害了他老人家的心,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啊!”
如今老人也想通了,搬过来与女儿住在一起,在这个依然简朴、但不乏温馨的小屋里享受着天伦之乐。
第二年,他们生下女儿杨青。“那时候生活很艰苦,”想起那些难忘的日子,杨秀清禁不住热泪盈眶,“由于我会木匠,就被社里抽出去搞副业,临走的时候,我把身上仅有的5块钱留给了阿萍,要她去买点包谷度过那段青黄不接的日子,可没想到,一个月后,我回到家,那5块钱依然还在!”
“不是5块,是7块,”赵丽萍插话说,“我可以吃洋芋,可孩子不行啊!那时候,粮食太紧张了,有钱也难买。没办法,我只好去求住队干部。幸好那人心好,就送给了十斤粮粮票,我花了2块钱买了五斤。”
1987年,他们又生下了儿子杨灿。那时候,已经责任到户了。杨秀清在田间地头侍弄庄稼,赵丽萍在家照顾孩子,做点家务,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夕阳下的时候,杨秀清扛着锄头,望着山脚下袅袅的炊烟,一股幸福感涌上心头,嘴里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转眼间,14年过去了,杨秀清和赵丽萍用自己的双手筑起了一个甜蜜而又温馨的家。日子过得虽不算富有,但却充满了希望——女儿升入了初中,儿子也上了小学,成绩都还不错。
“你是我的脊梁,我是你的拐杖”
命运好像总是喜欢考验那些意志坚定的人,就在赵丽萍觉得幸福就像朝阳冉冉升起的时候,无情的病魔开始向杨秀清袭来。
1996年3月,杨秀清觉得右膝隐隐作痛。当时由于地里的活太忙,也没有管那么多,能挨就挨。一直挨到8月份,疼痛加剧,实在无法忍受了,才去医院检查。可是,事不凑巧,那天刚好停电,医生就凭经验推断:多半是风湿性关节炎,就给他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药吃下后,疼痛有所减轻,杨秀清和赵丽萍都认为病情有所好转,就没太在意。
一个偶然的机会,赵丽萍听说黑蚂蚁泡酒喝能治风湿病。赵丽萍想,黑蚂蚁既能治丈夫的病,又花钱不多,就顶着烈日,满怀信心地去掏蚁穴。掏开蚁穴,成群的蚂蚁四散开来,爬上脚背,爬进裤管,开口就咬,针刺一般,咬得赵丽萍浑身火辣辣的,但心里却很高兴。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黑蚂蚁越来越找了。没办法,赵丽萍只好去深山老林找,丛生的荆棘,常常刺破了她的手臂,剐破了她的脸……
然而,赵丽萍的真情并没有感动冷酷的病魔,丈夫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1996年底,杨秀清的右膝两则开始化脓,这时的杨秀清已经不能正常走路了。随后,病情不断加剧,到1997年5月,杨秀清的右腿开始变形,渐渐瘫痪了。
躺在床上的杨秀清,看着日渐憔悴的赵丽萍,心里乱极了:自己看病要钱,孩子读书要钱,一家人的吃穿更少不了钱,可钱从哪里来呢?
其实,丈夫病了,赵丽萍比谁都着急: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这根柱子倒了,就等于是天塌了一方,赵丽萍知道,光哭、光怨是无济于事的。残酷的现实要求她必须勇敢地面对,坚强地肩起那方塌陷的天地!
一天,赵丽萍从地里回来,习惯性地先到丈夫的床前看看,见丈夫双眼紧闭,好像睡死了一般。赵丽萍觉得有点有对劲:往常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丈夫都是醒着的,见到自己,丈夫总要说几句知心的话,驱散自己的疲劳和不痛 ,可今天……
赵丽萍心里陡然一惊:难道……她实在不敢想象,就朝抽屉上的药瓶看去,不好,丈夫用来止痛的安眠药没有了!赵丽萍迅速找人把丈夫送到了30里开外的乡医院。
子夜时分,杨秀清在妻子的焦急等待中终于醒了过来。
“你……你咋这么傻?”
“我……我死了,你也会轻松点。”杨秀清不敢看妻子的眼睛,扭头看着窗外——月光正朗朗的照着。
“我晓得你是为我好。”赵丽萍拿起丈夫的手,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可你想过没有,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如果你不在了,这个家不就散了?我在坡上累了,想到有你在家,还有孩子们,我的心里也就有了支柱。再说了,有你在家,我在外面有了不痛快,回来也有个人陪我说说啊!”
妻子的一番话,让杨秀清羞愧难当:“唉,没想到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会要你养活!”
“我如果嫌你,当初就不会跟你了。现在,两个娃儿都这么大了,你就忍心舍弃这个家?舍下我和孩子?”
“只要有我在,有我吃的,也就有你吃的!”妻子的话让杨秀清激动不已。
注视着妻子深情的目光,杨秀清一半是愧疚,一半是幸福。
雨雾茫茫,土家妻子“驮”夫走四方
“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你的病治好!”倔强的赵丽萍背着杨秀清四外求医,风里来,雨里去,忍饥挨饿,历经千辛万苦,从不退缩。
杨秀清永远也忘不了1997年3月17日,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天,当夫妻二人从百里开外的县医院出来时,已是下午6点多钟,想着4天未见的儿女,赵丽萍说什么也不肯在县城再住一夜,她背着杨秀清毅然踏上了回家的路。
雨越下越大,小小的雨伞实在无法遮挡迎面砸来的雨柱。
“阿萍,雨太大了,歇歇吧!”
“没事,我还能坚持!”赵丽萍停下来,用手托住杨秀清往背上使劲一送,“紧紧箍住我!”
杨秀清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用左手紧紧箍住赵丽萍,右手把伞朝前送送,尽量不让雨水遮挡住赵丽萍的眼睛。
突然,赵丽萍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杨秀清被摔出了一米多远。“阿萍,你咋了?”杨秀清顾不了伤痛,奋力爬到赵丽萍的身边,抱起精疲力竭的赵丽萍。
“没……没什么,我……只是累了。”
杨秀清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双腿:“都怪我无用!都是我连累了你!”
“不要,你不要!”赵丽萍抱着杨秀清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丽萍挣扎着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你……你还行吗?”
“走一步是一步吧,向前走一步离家就近一步了!”茫茫雨雾中,赵丽萍背着杨秀清艰难地前行。
后来,一位好心的司机捎上了他们,听了他们的故事,这位司机感动不已,还专门绕道送他们到回家的叉路口。
他们的家离公路有十四五里山路,滂沱的大雨中,赵丽萍背着丈夫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阿萍,你先回去吧!”拥抱着妻子,杨秀清禁不住泪流满面。
“那你咋办?”
“我就在这岩屋里躲一躲。”
“不行!”赵丽萍的话就像这雨滴一样掷地有声,“就是死,我也要把你背回家!”
无情的雨啊,听了他们的话,难道你就真的无动于衷吗?看到他们搀扶前行的身影,难道你就真的没有被感动?
赵丽萍背负着杨秀清爬回家时,天已经亮了!
就这样,赵丽萍背着杨秀清穿街走巷,该去的地方、能去的地方,他们都去了!8年来,在那条崎岖的山道上,人们总会看到赵丽萍身背丈夫艰难前行的身影——
我是幸福的,是你搀扶走过的
是啊,苍天不负有心人,8年的艰辛求医,杨秀清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那天,得知丈夫麻木的双腿有了知觉,赵丽萍忍不住抱起丈夫大哭了一场。
“能不激动吗?8年的辛苦努力终于有了收获!”现在说起来,赵丽萍依然激动不已,“看着他的腿一天天好起来了,再苦的事也不觉得苦了,再累的事也不觉得累了!”
为了给杨秀清凑钱治病,要强的赵丽萍曾沿街乞讨过。“那也是没有办法。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也多亏了这些好心人的帮助,我们一家才走到今天。”赵丽萍的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
赵丽萍清楚地记得:那天,在地里劳累了一天的她为了给丈夫凑钱治病,又背着100来斤废铁去卖。过河时,不慎陷进了泥潭中,整个身子软绵绵地陷在淤泥里,无法动弹,幸亏有个好心人过路,冒着生命危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她拉了上来。
就在这时,他们正读初中的儿子放假回来了,见有生人在场,孩子显得有点腼腆。
“学校也挺照顾我们的,学费全免了。”说起儿子,赵丽萍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小灿从小就很懂事,大概是他11岁那年吧,我因为地里的活太忙,就让他去捡,一个好心的阿婆送给了他20多个啤酒瓶,可他力气不够,瓶子掉在地上砸碎了,划破了他的脚,过去好几天,都烂了,我们才晓得。”
妻子的话让杨秀清的心里内疚极了:“都怪我,让两个孩子跟着我受罪。”
“其实,这也不怪你,要怪只怪他们的命不好。”赵丽萍说这话时,语气是那样的伤感,女儿初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重点高中,可看到卧病在床的爸爸、想起一天到晚拼命的妈妈,她悄悄地撕碎了通知书,含泪踏上了南去的打工路。5年来,钱倒是寄回来了不少,可人却从来没有回来过!
“你是幸福的,我是快乐的;我是幸福的,是你搀扶走过的……”爱唱山歌的杨秀清深情地看着妻子,唱起了《你是快乐的,我是幸福的》。他的声音不大,唱得也并不好,可在我听来,却是那样的震憾人心!8年,漫长的2000多个日日夜夜,杨秀清由一个想一死了之的人,变成了一个能拄着拐杖勉强走路的人,其间包含了妻子多少心血和苦累!
见丈夫唱起歌来,赵丽萍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憔悴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夕阳照进这个有点破败的院落,把夫妻二人的微笑映照得美丽极了——
“不用仰望,心里收藏,什么都不能阻挡,爱就在风雨中闪亮,爱就像一句话、一句家常,从我的心里送到你的手上……”
是啊,这就是“爱的阳光”!
本文已被编辑[梦天使]于2005-8-25 20:44:0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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