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路过一位婆婆身边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婆婆一身黑布褂,包着灰头巾,面前竹篮里放着几只仔鸡,旁边有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在轻柔地抚摸着那些张头张脑不知所措的鸡。我正为不只吃什么而犯愁,干脆买只鸡回去。
婆婆露着满脸皱纹的脸冲我打招呼:“姑娘,买只鸡啊,这是自家养的小土鸡,孙女上学缺钱用,眼看要上学了,家里没别的换钱,只好捉这鸡来换点钱了。姑娘,我们可是厚道人,这鸡是空着肚子上路的,想着买家杀时弄破食囊又是谷又是米的麻烦,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玩称的,包你斤是斤两是两。”婆婆自顾自地说着,小姑娘拿双清澈见底的双目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那些鸡。我要了小姑娘手上的一只红毛大公鸡,小姑娘抱着鸡摸摸它的羽毛,拍拍它的头,然后不舍的递给我。
往日买鸡都是鸡摊上杀净剁好,回家洗洗就能下锅。今天我提着活鸡回家儿子叫起来:“妈妈,你还会杀鸡?”我吹牛着说杀鸡还不是小菜,你妈那么能干,一只鸡还能难倒我?说完就进厨房烧水磨刀,把鸡脖子上的毛扯扯,找准下刀的位置,一拉一扯间那血就涌了出来。鸡瞪着眼睛看着我,喉咙里呼呼有声,腿也用力地蹬着。我忙把它放进水池里,鸡扑腾着翅膀,弄得到处是血。这时水开了,可这鸡怎么还不死呢?我不能把这还没断气的鸡丢进开水里吧?那样也太残忍了,想着那女孩那么疼她亲手喂大的鸡,那么不舍得卖给我,看着这鸡如此痛苦我急得想哭。
看着那抽动的鸡和旁边翻滚的水,我想还是快点让它结束痛苦的好,拿起刀又在那断口处来了几下,鸡没了动静,也闭上了眼睛。这些我是不会让儿子看见的,儿子定会冷眼看我,说我太不人道,太不温柔,会把我看成杀手。接着我又烫鸡拨毛破肚,忙了一上午,弄得一地鸡毛,四处鸡血,那鸡不是掉皮就是破肉,还好些细毛怎么也弄不干净。算了,剁吧剁吧,炒吧炒吧交差算了,要不是看那祖孙俩可怜,我买这鸡做什么啊,那不是找罪受?
儿子拨拉着盘里的鸡块说:“妈妈,这鸡这么多毛怎么吃啊?平时弄的鸡好像不是这样子吧。”我揉着酸痛的腰发脾气吼道:“不吃拉倒!忙得头晕还这样说。”老公夹起一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说:“这点细毛算什么,再粗的毛只要是老婆做的我也照吃不误。”我消了气忍不住笑出声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这鸡还给小姑娘,可想到婆婆虽穷但也硬气的份上,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接受我的施舍,那只鸡食囊里真是空空的,一粒食也没有。她不是奸商小贩真是为孙女凑学费而着急,现在婆婆一定看着空空的鸡笼而两眼无神,想着孙女明天会背上书包高高兴兴地上学才会露出点欣慰之色吧,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也是空空的。
-全文完-
▷ 进入荆楚风铃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