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天空
荒芜的天空
月亮和星星
一如荒芜的种子
生不出地面
太阳
阴沉的老脸
一如祖父
焦虑
又一个年成
一声哀怨
无尽的落寞和仓皇
远方的呼唤
撞击着
沉寂的心灵
起风的日子
黄昏的翅膀
渐次
挡住夕阳的笑脸
远山
饥渴得苍白无力
一片秋叶
庄严的告别
阴郁的云丛
以严峻的目光
瞪着我
总想从乱发中
寻找我苍老的物证
风
激起了悠远的回声
冷冷地检验我
对家的渴望
我不知何因
故乡的呼唤
故乡的土路
长满野菊和苦蒿
傍晚
妈妈把我和鸡雏一起唤回家
梦里
我可以
拥有满山的小鸟和蜻蜓
小鱼
一只倒霉的兔子
满地的油菜和野花
谁在夏夜
一个人
不敢从村口走近
妈妈
在小屋前
呼唤晚归的家禽
还有淘气的我
和地里的人们
儿时的光景
别人的炊烟
不能给我温暖
这条沧桑的路
向我
深深浅浅地叩问
吵嚷的鞭炮
繁忙的小街
只有几间瓦房的学校
月亮走呀
我也走呀
不知多少个月亮
也不知多少次炮声
家里的锅中
那盛不尽的稀饭
那拣不完的薯干
满带着妈妈
疼儿的心
妈妈的烙印
该送公粮了吗
该打油菜了吧
妈妈在询问
这可是
比过年还丰盛的日子
农人啊
农人的儿子啊们
红薯腌菜
农田瓦屋
光赤赤的脚和父辈的旧衣
这就是世代的沿袭
还有老牛的哀鸣
假日的堂屋
妈妈,一长秋雨
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看不清她眼里的泪花
浮尘从那时起
开始刮进了我的眼睛
小村的欢欣
高音喇叭里
传着“高考”的佳音
那是从未有过的灵魂
忽然间
漫山遍野
传来一片书声
终有一日
手捧着
入学“通知书”的刹那
眸子里的泪水
如泉滚滚
天上的大雁
叫唤声声
沸腾的小村
到处是我的亲人
家兄的回忆
送我的是父亲吧
可谁也不知
那仅是
长我几岁的家兄
——我的大哥
泥泞中他匆匆地赶路
我一直走不出他的背影
谁信知识的殿堂
是炼狱的开始
大哥的影子陪伴我
走过曲折的一生
抬眼就可以看到家的路
走着走着
怎么就拐了弯呢
还记得么
那无声无息的农田
还记得么
那熙熙攘攘的公汽
还记得么
那依门眺望的父亲母亲
还记得
如父的大哥
皱着黑黢黢的笑脸
千里迢迢递过来
那块上海“十九钻”么
那是七八年的“国庆”
如今
你在哪里打盹
幻想的魅力
在坚硬的水泥路上
我想开出一朵花
一朵让人喜悦的花
为我的父母为我的兄弟
那时我并不知道
是痛和快乐
在那些脚印的空隙中
种下一粒不知名的种子
一声春雷击来
一只笋很痒地从心里钻出
一只晨鸟
绕窗而鸣
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
我在梦中纵情的奔跑
跑过了
一株植物
从种子到种子的距离
为什么不能
就这样的跑下去
一定要将我唤醒
迷惑的心灵
做梦
是不是很错
也许
现在终于明白
选择梦的路
其实离终点最远
那时
为什么就不愿苏醒?
爱情
一生不能读懂的词
我以为
花前月下的欲望
就是幸福。
每一次对爱情的误解
都让我丢掉一片落花
我徒劳的伸手
我怯怯地窥寻
我以为
一面红润润的脸
就表达了一生的承诺
我以为
一只手牵着另一只手
就可以逃遁
我以为
明明灭灭的眼眸
就是花海和繁星
受伤的心灵
当我
在爱情的空缝里
即将走向死亡的通道
当人们
从那可怕的洞口
把我拉出
我早已奄奄一息
渐渐恢复的日子里
我俘获了
一个过路的北方女子
她答应伴我一生
尽管我
并没有许诺她幸福
人生
一次次小小的移植
竟然能使你脱胎换骨
尽管没有
用密剑划开的伤口
老婆孩子
柴米油盐与诗
上班工资领导的脸色
谁在年终
对着父亲的遗像饮酒
朋友熟人陌生人?
流浪的心灵
是不同季节的花
在我的手中交替的开着
诗
那个风姿绰约的北方女子
哀怨夜夜
我却无处躲藏
我在梦里赶路
断断续续
躲躲闪闪。
一些目光
准确地击中我的心事
我得停下来
用花或者手势
掩饰不安
妻子的责怨
漏雨的蜗居
还有钱的声音
炼狱的心灵
是谁
又在南方
用惊叫
吵醒了我的好梦
季节寒了又暖
月儿缺了又圆
日子
从每一个清晨到每一个黄昏
我很麻木
让季节踩过我的脸
无法
从那些凝惑的眼神里
突出重围
女儿
一天天长高的个子
逼问着我的究竟
我无以解答
走在梦与醒的边缘
我不知道哪个影子更象自己。
苏醒的心灵
村庄
成批的溃退
城市的进攻
不知是不是针对我
两边的竞赛
是何等的认真
一边是红墙绿瓦
一边是破衣烂衫
一边是灯红酒绿
一边是想说也说不清
不是亲眼所见
谁愿意相信
我随着难民
盲目的逃亡
到处寻找
没有受伤的声音
耳边传来儿时的牧歌
歌声使我清醒
不是木乃伊
我只是想
种一畦菊花
搭起灶台
有一个丑而温顺的女人
炒一餐素而可口的菜肴
然后陪着时光在午后
独自一人狂饮
饮过黑夜饮到凌晨
没有人告诉我
妻子不说
诗中的那个影子
只是淡淡的笑着
有些失神
胡须不修边幅地荒芜
苍老向我走近
没有人
知道心的流浪
也许妻子
会慢慢放弃抱怨
诗
不知还会不会等我
碎碎的雨声
有风
早晨的我
一脸倦容
没人的时候
我偷偷放牧自己
我知道我的前方
还有很远的路程
很远的路程
眼泪不是箭矢
一滴泪
拉完
心脏到眸子的距离
没有力量
勇敢的射出去
这就是男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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