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榆儿家宽敞而豪华的客厅里,我有些不知所措。榆儿的父亲——一个拥有三家公司的老总,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审视着我,那目光极不友好充满着蔑视。我羞愧着站在那里,象一个上门等待乞讨的丐儿,在这样寒光利剑般的目光注视下,惶恐不安。
榆儿拉过我的手和我紧挨着坐在沙发上,佣人给我端上了一杯热茶。榆儿的父亲独自沉闷地吸着烟,然后让榆儿跟他进房说话。那扇关着的门将我和榆儿隔开,我突然害怕榆儿从此就会永远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忐忑地等待着他们父女谈判的结果。
过了很久,榆儿才开门走出来,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激动,眼里的泪还残留在她的唇边。她一句话也没说,拉着我就往外走。
榆儿的母亲从里屋跑出来一把拉住了榆儿:“你先别走,你父亲还有话跟陈杰说。”
我被她的母亲带到了她父亲的面前,他们把门关上后,用极其侮辱的目光看着我,然后用生硬的口气对我说:“听说你只是一个小职员?家里又在乡下,家境也不怎么好,对吗?”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那种自尊被人强*的感觉使我周身的热血在翻腾,我好想马上就跑出去,永远也不要面对这样的侮辱,但是为了榆儿,我只能强忍。
“听说你很有志向,年轻人嘛,只要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说:“不过以后的事谁也预料不了,所以,我们还是只能现实地看问题。”
“叔叔,我会努力的,只是希望您能允许我和榆儿……”我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试图能与他沟通,但是话未说完,就被他粗鲁地打断了。
“别说了,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将来有出息又怎么样?让榆儿等你?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我抽烟,家里还有老人要负担,你给榆儿的幸福是什么?陪你受穷还是帮你服侍父母?你也看到了,榆儿现在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这些你能给她吗?你用什么给她!”他摊开手骄傲地环顾他那豪华的宅居,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深深地刺疼着我。
我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大声地对他说:“是的,现在我除了爱是不能给她什么,可是我会去努力,我相信将来我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哈哈……,将来?陈杰,我不相信什么将来,你也不要和我谈什么将来,我女儿的幸福我必须看得见!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们绝不会让榆儿跟你在一起的!榆儿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由我们做主!你带着你的东西走吧,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
我拉开门挺起胸走出了榆儿的家,尽管来时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羞辱!榆儿从后面追着我,在她父母的呼唤下,她依然坚定地挽着我的手,在寒风中与我走在一起。
从榆儿家回来,我一直闷闷不乐,她父亲的那些刺骨的话语让我陷于了自卑,我随时都在担心有一天我会失去榆儿。我沉闷地吸着烟,对榆儿的柔情也冷淡了许多。
但是我没想到我的担心会来得这么快。那天下班我和榆儿准备回家,刚走出厂门就碰上了榆儿的父亲,他说有事要找榆儿,让榆儿跟他上了车,从此榆儿就象被蒸发了一样,再不见人影。
失去榆儿我的心象被人掏空了一般,我不能没有榆儿,榆儿是我的希望我的幸福我的快乐!我四处寻找打听,也一次次地上榆儿的家去找她,然而我始终未能见到我的榆儿。我长时间地坐在我们的小屋里,想念着我的榆儿,等待着我的榆儿归来,我在心痛,在憔悴、在心碎。
两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我的榆儿。我拉开房门,我的榆儿就靠着门边冲着我笑着,我惊喜地抱起她:“榆儿,你哪去了,让我好担心。”我的泪一直在流,榆儿的泪也在流,她紧紧地搂住我,疯狂地吻着我。
那夜榆儿特别的温柔,她一遍遍地要着我,疯狂得想把我整个人吞掉似的,她说:“杰,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我说:“榆儿,我也是你的,永远永远。”
榆儿说:“我想去看看你母亲。”
我把榆儿带回了家,榆儿说:“我还是跟妈睡。”晚上她搂着我妈的脖子说:“妈,我好爱好爱陈杰。”
我娘说:“好闺女,妈知道。”
回城的路上,我娘把我们送出很远很远,榆儿一直挽着我娘的手,一遍遍地对我娘说:“娘,我爱您,我是您闺女!”
我听着榆儿的话,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我的榆儿现在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相信她不会离开我。
我整理着手中的图纸,等待着下班后和榆儿一起回家,榆儿说:“你先走,我还要找厂长有事。”
“那你快回来,我在家做好饭等你。”我叮嘱着榆儿就一个人走了。天黑了,我还没有等到我的榆儿回家,我去厂里找她,厂长说她请假了。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我的榆儿一直没有回来,我想起榆儿的那些举动,觉得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把自己关在我们的房子里,独自悲伤着。
榆儿的办公桌换了另一个人,他在整理着榆儿的东西,我问他:“榆儿不来这里工作了吗?”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还不知道?榆儿死了。”
他的话就象是晴空霹雳一般将我震得几乎晕了过去,我追问着他:“你说什么?谁死了?”
“榆儿死了,两个月前出车祸死的!”他同情地看着我:“听说是她家里不同意你们恋爱,把榆儿关起来了。后来她爸爸给她找了个对象,是一家公司一个老总的儿子。那天那男孩上家找她,她不肯跟他出去,可是他爸非逼着她去不可。谁知上了车没多久,榆儿就吵着要下车,那男孩不同意将车开得很快,结果和另一辆车撞车了,榆儿和那男孩都死了!”
榆儿,我的榆儿!我顿时觉得万箭穿心般的疼,我的榆儿就这样与我阴阳相隔了吗?不能啊!苍天,你还我的榆儿啊!天塌了,地暗了、在这天崩地裂中我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在崩溃,我重重地倒在了地。
待我醒来,我在我的臂弯中寻找着我的榆儿,我的臂弯已经空空荡荡,只有这房子里仍然留着榆儿的气息,这床、这被都留着榆儿的余温,它会替榆儿日夜温暖着我。我的榆儿,我永远的爱人,不管今生还是来世我永远跟你在一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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