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鹰潭只停留了一天,以熏便急着回上海,因为马上就到周末了。每个周末,以熏都会和妈妈一起吃晚饭,然后母女俩手牵手的去逛街。桦还是那么年轻,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因此母女俩看上去更像是姐妹俩。
邵琪一路送以熏到火车站,两个人说了一夜的悄悄话还意犹未尽:“姐姐,回上海一定要来找我啊!”
“知道拉,不找你找谁啊!呵呵,好了,上车吧,时间差不多了。”轻轻刮了一下以熏的鼻子,宠爱之情尽显其中。“路上小心啊,别大意了,江西可是土匪窝哦!”
“呵呵,知道是土匪窝,你还赖着不走!”
“行了,我会尽早回上海的,要乖乖的哦!”
“你自己说的哦,好吧,再相信你一次!”
转身跟着人群进站,又回头朝邵琪挥挥手,才蹦蹦跳跳的上了火车。好不容易找到了位子,刚坐下,想着怎么心里老是觉得慌慌的,果然麻烦就来了:“喂,又是你啊!哈哈!”又是那个少爷!怎么阴魂不散呐!两个人竟然还坐对面,以熏下意识的抱紧了背包,礼节性的微笑了一下,低头假装瞌睡。那个少爷倒也识趣,不再喋喋不休。
一阵刺耳的汽笛声把以熏从梦中惊醒:我怎么睡着了呢?抬起头便迎上了那个少爷似笑非笑的眼睛,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心头一阵反感……避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窗外——一片荒凉,是冬天的缘故吧!“喂,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在里面啊?”那个少爷指了指以熏紧紧搂着的背包,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以熏实在懒得搭理他,微笑了一下便又看向窗外。那个少爷倒真是很知趣,见以熏不爱搭理他就自己摆弄起了相机,对着窗外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这下倒是引起了以熏的注意。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相机,以熏便更加肯定了他的少爷身份,不过看他的架势,应该是个外行,以熏不免为这台相机可惜了起来,那么好的机子,价值不菲,却没碰上个好主人,真是浪费!
那个少爷兴许是拍累了,随手将相机扔在一旁,又在包里找寻目标,可惜似乎没什么发现,只好垂头丧气的呆坐着,看看以熏又看看窗外,以熏心想:他又要和我搭话了吧。
“噢,对了。我还欠你一个答案!”他的声音大得把全车厢的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起来。以熏也被他吓了一跳,他却自顾自的笑得开心,也不管别人都在看他。“你记不记得,在文公山的时候,你问我我的朋友有什么任务,对不对?”
“好象是你要我问你的吧!”
“一样的拉。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哈哈。”以熏已经被他搞得啼笑皆非,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痛苦的忍着。“其实我的朋友呢,是一群美院的学生,这次去婺源是为了他们的毕业作品寻找灵感的,我呢,就跟着他们一起凑热闹,反正我也没事干。”
没事干?看他的样子也不过20出头,竟然没事干,果然是纨绔子弟!
“喂,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不想老是让我叫你‘喂’的话,就告诉我啊。”
“到了站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何必去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呢。”
“哇,你一定是中文系的。你们学文的人不是最喜欢讲缘分的嘛,我们两个还不算有缘吗?”
“有些是,不过有些就推崇‘相逢何必曾相识’了。”
“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啊!”这个少爷真是无可救药了,连这么有名的诗句都不知道。
“你是中国人吗?”以熏有点生气了。
“我是啊,可是中国人就一定要会这些吗?”
“作为中国人,连自己国家最基本的文化都不知道,不觉得羞耻吗?”
“我不在中国长大啊,情有可缘嘛!比较简单点的我还是懂的,像成语我就用得很好啊。”
以熏没有办法再和他交流下去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真是领悟到其精髓了。
“喂,你生气拉,看来你很爱国的嘛,呵呵!可是你不能怪我啊,你说一个从小就长在国外的人和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对自己国家的了解哪个多嘛,肯定是后者多的嘛。而且我发现也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很了解自己的文化,有很多人甚至都不认识字,国内叫文盲,对吧。所以说,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哦!”
以熏有些诧异,这个少爷竟然也能说出这么一番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的话,而且看来他也并不是完全不了解中国,至少他知道中国还有很多地方是很落后的。“是吗?那你生长在哪啊?”以熏有些意外自己怎么会问这个,也许是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引导着她。
“呵呵,这还差不多嘛,不要那么不友善嘛,就像老朋友一样聊天,那这段难熬的时间就会很快过去拉!”
“你又要把答案留到下次吗,说不定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那可不一定,我们能遇见两次,就一定能遇见第三次!我有信心,呵呵!不过为了不让你再不理我,就先告诉你吧,我在落杉矶生活了20年,刚回上海没几年。至于是几年吗,就不告诉你了,否则你就知道我的年龄了,可我不知道你的,那样不公平。”
落杉矶!那个少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看着他投入的表情,以熏却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脑海中都是爷爷,爸爸,妈妈……他们和以熏一起生活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家里,快乐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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