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我和救下的女孩儿馥儿在当天晚上,造访慕容府上。其后,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接着,我们爷们儿归爷们儿,女儿家的聚在一起,各聊各的,离开府邸已是深夜二更。以后,我们约定武林大会那日,同赴共赏。
武林大会期间又发生什么事,且请各位看官随我的笔一同观摩。
带着馥儿回到客栈,简单收拾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卧榻休息。两个人在圆桌前坐下,给对方砌了杯淡茶,因为两个人都还没有睡意,便想着随便聊聊。
从馥儿过去的身世家境开始,聊了一会儿,她渐渐的不太愿意多说,于是我便知道她不想再触碰那些伤心往事,考虑到刚才去过慕容府邸,她又和慕容家千金一结金兰,女孩子家聊得必是甚欢,再加上她已经去过慕容前辈的千金的闺房,想也有些感触,定能从中了解一二。于是带着试探的口吻,换了更为轻柔和缓的语调对着眼前的女孩儿说。
“馥儿,刚刚,慕容家的姐姐带你去哪儿了?”
“哦,你是说姐?”
“没错。我跟她父亲聊着聊着,就没再见到你们两个,直到后来,二更时分,你们两个才慢慢从前辈身后的那个方向走出来,先开始没怎么多想,也觉得不必去问,只是心里总是有个疑问。而今在这客栈里,你哥我冒昧的问问。”
“哥,跟我那么客气。我是你救的,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你么?不消心存疑惑,小妹总归会告诉你的。”
“我救你,那是出于看到了不帮把手,心里有愧。好歹看到了,若是装作视而不见,恐怕对不住自己的良心。至于后来的事,更是因为你的境遇,让我觉得,帮人帮到底。因此,你也不必因此太在意。”
“当然不会,否则就显得生分了。好歹你现在是我目前为止,唯一的亲人。”
“这些且不谈,今后相互关照,像亲人一样自然就行了。”
“这是当然。你刚才提到那位姐姐带我去了何处?那就且听我道来。”馥儿立了起来,咂了口茶,开始围着桌子,边走,边叙述,带着唱小曲的韵儿,颇有一些意思。“几经廊亭一览春,沿路潭湖测许深?跟随轻步幽径取,踏却落叶不着尘。石暖水凉抚双足,一路细沙风过痕。青砖湘竹垒成屋,不见奢华却引神。台阶踏步空竹音,夜露残叶斯磨声。远处方闻林间语,入屋暂歇听古筝。小姐引至窗棂处,但把丝竹应风声。”
“好馥儿,这样一首七字赋的小调,曲子内容清雅脱俗,曲风亦显得含蓄清新,闻得尽知你之所观所闻所感,虽则年岁尚幼,却是惊人的才华。看样子,我认你做妹妹,倒是确有个先见的。”说这话,我心里不免暗喜。
“如何觉得我刚才所唱,有观有闻有感呢?我不过随意的叙述一下,带了点儿母亲教过的小曲的韵儿,却没多想别的。”
“好啊,就这样,纯粹得很,才显出你刚才唱的感觉。复杂了,倒觉得做作了,没味儿了。”我这么评价着,顺便将她拉到桌前,“你且坐下来,我再告诉你。”说着,边轻轻推她坐下,“你的每一句中,都会有见闻和感想,比如第一句,‘几经廊亭一览春,沿路潭湖测许深’,你再自己念一遍,听听。”
“哦。‘……’”她依着我的话又念了一遍,“不对呀,我没找到你说的见闻和感觉嘛。”
“‘一览春’是你‘几经廊亭’的所见和感觉,‘潭湖测许深’是因为你听到水的声音,并以此猜测,便是你的所闻和感觉。想想看,是也不是啊。”我这样分析给她听,她呢,则像是又懂了又没懂的样子,晃荡着脑袋,眨巴着眼睛,那样子究竟是可爱得更让人怜惜。
“哦,好象,有那么点道理。只是……”
“只是平时唱歌吟诗的时候,并不那么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对么?”
“是啊,是啊。”她那样子倒有些小鸟啄食的感觉,甚是有趣。
“好了,那么,后来,又有什么见闻,和你那位姐姐聊了些什么?”
“对了,哥,你且再听下去。”她竟然又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罗步踏入闺阁间,万般景致皆非凡。轻纱罗帐若映霞,书画其中美人赞。琵琶对剑当空悬,古筝稳坐墨笔坛。高台支起苏绣屏,玲珑清雅比主人。这些便是她房间摆设,真算得上大家闺秀的清雅闺阁。说真的,那一刹那间,我都看得眼花了。”
“是啊,当真精彩绝伦。罗帐掩闺榻,书画赞美人。丝竹奏仙音,苏绣缀珍阁。”
“哥,你比我还厉害。五字诗歌概括了我那么多字的意思。”
“馥儿,你学的是江南小调,哥从小学的是诗词,你的调韵要更显精致,而且是用来唱的,自然需要保证所唱的令别人听得懂,雅俗共赏;而哥,只是简单概括你歌曲里所见景物,不能相比的。”
“哥是在夸我呢,还是……”
“小丫头,你说呢?”说着,我凑近她,轻轻的在她鼻上刮了一下。“呦,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嗳,那我,就睡在哥身边。”
“这怎么行?你睡在床上,我就着桌子歇一歇,就可以了。”
“不好,不好。要么,我就着桌子歇一歇,哥睡床上。”
“小丫头,别争了。你因为家里变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了,所以,还是你睡床上。”
“那哥你呢?”
我搬了两只长椅,并排放着,“哥今晚,就睡这上面。”我指了指摆好的长椅,开着玩笑说,“没有这一层好功夫,就别说睡觉了。要知道,这也是一种基本功。”
“那叫什么呢?”她好象是个天生的问号,不停的提问。
我索性回答她,“这个呀,叫做‘板凳功’。好了,快睡吧。”
……
睁开眼,已是第二日大亮的天。
“馥儿,起来了。天可是大亮了。”
“哦,再睡一会儿。”
想来她确实很累,年纪尚幼,失了爹娘,在遇到我之前,饥一顿饱一顿,睡觉也是不塌实,这样想着,索性再让她睡一会儿,自己先提剑下楼练练。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回到屋子,就见她已然睡醒,正做着简单的梳理和整妆,毕竟是女孩子,屋里一切竟干净得让我无言以对。
“哥,你刚去哪儿了?”
“你看呢?”我没直截了当的回答,而是丢了个问题,让她自己观察。
她望了望,也就不再问了。我把剑挂在靠近床榻的墙上,走去囫囵洗了一把脸,用手代替梳子理了理风吹时挑起的弄乱的头发。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啊,好象是吧。先去吃过早饭,我再带你去办事。”随后,我二人便下了楼。
……
“原来,哦,我想起来了,昨儿你们约定好了的。”
“小丫头,你才发现呐。”
我们出门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便进了一家茶楼,上楼寻到一个叫“踏翠阁”的雅间,迎面碰上的,正是慕容父女俩。馥儿见此情形,方才有了这上述对话。
“看样子,慕容前辈很是看重此次武林盛会,竟如此早到。恐怕我们却是迟了。”我觉得无论如何前辈面前恭谨点儿为宜。
“哪里,哪里。事实上,我们也是刚到不久。”这话听上去,很明显是以慰人心的客套,不过说到底,毕竟是我先客套,讲虚礼的。
“胡公子,你我虽也认识了些时日,究竟不知你的武艺功底,恐怕是要等到会上一睹风采了。”
“前辈这会儿真的越发客套了。昨儿还称在下的老弟,今日却改口公子,岂不生分了许多?还是‘老弟’或者直呼‘落逸’,听来合宜。”
“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这话当是作晚辈的说的。那么,我们先喝茶,权当休息,等着大会启幕。”
“正是,正是。”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总这样,把我们带在身旁,却对我们不理不睬的。”
“就是,姐,我们到旁的位置去,也说说我们的悄悄话,教他们也有如此感受,定不敢再这样待我们。”馥儿是这般的人小鬼大,竟出得出这种主意。
“同意,就这么办。”显然两个女孩儿同意了战线,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显然惹她们不痛快了。当然,这一点,我看明白了,而前辈却还闷在鼓里。
“二位大小姐,打算移驾何处?”我带着一丝调侃询问。
“女儿家的事,自不必多问。”
“老弟,任由她们去。两个女孩子也弄不出什么天大的事情来。”
“前辈,我们可是已经引起‘公愤’了。”我走近前辈身边,对他咬耳朵。
这话一说,前辈突然一愣,回过头望了望他女儿,又回过头看了看我,“哦,是么?我没看出来呀。”
见前辈这么说,我便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人心难测呀!即使是自家的女儿,也一样。女孩儿的心思,自古都深如大海,甚难琢磨揣测。”
我在不让前辈发觉我想心事的前提下,坐回到原位。
半个时辰后,市集的江湖人士积聚的越来越多了,茶楼也坐了些许身藏不露的武林人士,看样子,武林大会就要开幕了。
远远的听到一段对话。
“听说早在去年大会筹划期间,就定下了在此江南小镇水乡盛地开这次武林大会。”
“何止这些。我听说,此次武林大会设擂在特别的地方。说是,到一地,有一地的特色。”
“难道说……”
“对,说是过去基本上都是在陆地,不是平原,就是山野丛林,这回来点新鲜刺激的,改在水上。”
“看来确实是有看头了。想来定是对江南一带的人有益的,那些北方的旱鸭子,恐怕就……”
“是啊,而且,设擂何处都是临时决定的,没和任何人通过气。”
“哈。这会儿,要看那些旱鸭子的好戏了。”听着语气,显然有些“坐山观虎斗”“幸灾乐祸”的意思。还有一点,这几个人,必然是着鱼米之乡出来的习武之人。
“老弟,发什么呆呢?底下大会开幕了。”
确实,只见从茶楼向下前方望去,设架在百米远的水面之上,一个方圆十米的擂台赫然矗立。隐约的看到大幡上题写着“江南武林大会”六个毛笔隶书大字。擂台四面环水,前面是简单设置的主[xi]台,退三米,有个五米见方的圆形高台,想来那便是擂台,打擂自是在那上面进行无疑了。
台上恰有人说话,声音异常洪亮,内力深厚可见非同一般。
“各位武林志士,各地英雄豪杰,此次武林大会,乃是旷古未有的盛会。过去,我们皆是在陆地上比武,此次则改在水上,为的是,不光比武艺,更比毅力、胆量、水性。诸位都学了多年武艺,诚信有此本事在此擂台展示风采能力。本次大会,共进行三日,各门各派精选人才,前来打擂,其他有胆有识的学武之人亦可报名登台,大显身手。现在,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老弟,你何不也试他一试?”
“再说吧。且看了再说。指不定能学他个一招半式的。再去应擂,才有个底。”
“你确实不糊涂,以为你初来乍到,定会样样出头。却不想,你理智大于冲动,好啊。”
“前辈过奖了。所谓‘近朱者赤’,晚辈算是在潜移默化中向您学习呢。”
“好小子。来,就冲你这话,咱以茶代酒,干一杯。”
“那我可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此后,我们便笑饮了茶水,继续观摩大会盛况。
“瞧这一老一少,不是静观大会,就是笑饮干茶,亦或对面胡聊,真不知他们所谓的正经事指的是什么。”
“管他们呢。我们且聊我们的。倒是呆会儿,我哥他有可能忍他不住,上台应擂,却究竟是台好戏。只是……”
“只是还有些担心,对么?”
“担心他,鬼才会呢?”
“瞧瞧,说这话时,脸干吗红?不是担心是什么?”
“姐……!”我且一旁听着,暗暗记下她们的对话。
“好了,姐不说了。看前面的擂台。现在可比上了。”
“嗳!”两个女孩儿站到了突出的横栏旁,依着朝擂台方向望去。
各门各派的精英此刻纷纷登台亮相,展示绝活,一招一式大都是中原武林的拳脚剑刀,十八般武器武艺,尽展现。只见那台上,或叮当声不断,或演绎高空绝技,亦不乏水上拳脚出神入化的,落下水的,只能遗憾的淘汰,受伤严重的也只能叹息退场,中间也有自学武艺的上前挑战讨教,有胜的有败的,有平常的出奇的,也有精彩的令人拍手称快的……今日的打擂,到此竟持续了三个时辰,俨然已是午时三刻,近休息时间。
……
且说到武林大会需三日截止,这眨眼的时间,竟过了六分之一。
后面又将出现什么新的状况,且待我下回道来。
……
……
欲知详情,请关注下节内容。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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