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随和的人,在任何人没有成为我的敌人之前我都会对他们很友好,因为我觉得爱别人也就是爱自己。这样,从连队里的战士,招待所的战士,卫生队的小鬼,机关食堂的小伙子,学兵队的学兵,机关里的“公务员”都能够和我说笑到一起。紧紧因为我是和蔼的人就这样吗?当然不是的,因为我的身份是干部。那不是还有很多干部吗?为什么就你是干部他们就对你好呢?原因好象就在这里,我和别的干部不一样贝!
这样就不得不介绍一下我们的干部们。在我的单位,常委有*个(军事秘密)。平时部分普通干部对战士管理就很严,好象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而在这些干部之上,就是领导级的干部了。他们要么不出现,一旦出现了战士们就象见到猫的老鼠,恐慌的很。在战士们的影响下,我有一段时间走路根本就不敢抬头,生怕见到领导,那些带好多杠和好多星的领导,当然我们单位还没到有的领导没有杠只有星的级别。而在这些领导之中有一个副大队长尤其严厉,他的个子很高,首先在海拔上就给你造成凌厉的压迫感,他的姓也不多见,我们习惯称他楼副大。他的眼睛不大,但是看你的时候你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因为里面没有笑容,(至少一开始我根本就看不到笑容),他着装很仔细,严格按照规格来,该怎样穿就怎样穿,领口的扣子不该改开他就好好的扣着。他的眼睛好象生来就是寻找错误的,因此他把自己整理的无懈可击就是为了能够大声的训斥你而让你无反驳之余地。由于身高的特殊,他的背影老远就能认出来,这多少帮了我们点忙,我们可以望其项背而逃之夭夭。
当然,他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我们的老大,也就是楼副大的“老师”,老大姓庐,但是他和楼副大的区别就是你可以从他脸上看到无比亲切的笑容,就在这样的笑容面前,楼副大不知是自己的背本来就有点驮的原因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总是低着头站着。因为他的笑容,当我听到人家介绍这个单位谁厉害喜欢训人然后又谁厉害而最厉害的就是楼副大,比楼副大更厉害的就是庐大的时候我还笑说瞎掰。因为我感到的是无比的亲切年轻的表情。当然,后来时不时的听到他的雷霆大发在机关大楼声震八方的时候我相信了大家的话。
我能体会战士在看到我这个干部这么和蔼时的感觉,因为在经受过这么一个个层出不穷的厉害干部之后,有一次庐大亲切的和我聊天的时候我感到莫大的荣耀和感激,原来传说中的狂暴的人还可以拥有这么亲切的声音。我当时眼睛就湿润了。
我记得那天早上我起的很早然后就拿了扫把到大门口扫地,在经过黑铁塔(忘了说了他姓藤,所以我一直喊他黑炭藤)班副的带领下,我已经习惯了起床后哪怕是梦游的状态也是去拿起扫把扫地,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传说中的一个慢慢踱来的身影,老大!!!哦天啊。我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豆大的汗水啊从啊头上淌。既然躲不过我不如豁出去了,我正面对着庐大问了声好,出乎意料我看到的是亲切的脸,他亲切的问我是不是刚分来的,我答是;他又说好啊好啊,我们部队就缺少你们这么年轻有才的人啊……我说领导多多指教。他说好啊好啊不错不错恩啊恩啊然后就一步步踱远了,他象开了天地的盘古欣赏天地一样欣赏着自己的领土,充满了满足,眼睛里却呈现的是日理万机忧心忡忡心装天下人甘苦的样子,象极了好干部孔繁森。
政委我接触不多,偶尔看到也是陪伴在庐大的身边,象个合格的忠诚的革命伴侣,共同商讨着这个单位伟大的未来。
主任个子不高,精瘦灵活,但是对下面的人充满了优越感和不屑一顾视而不见的官架子。我无法从他的身上找到军人的样子,他是如此的瘦小,走路的时候还摇摇晃晃的极有韵味,他的眼皮经常是高傲的耷拉的除了在更高的领导面前,他总是很优雅的清理喉间的杂什然后一副对现状充满了满足的表情。都说“人矮三分逼鬼”,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后来他能够从两位功高位重的副大队长中脱颖而出成为政委就是他的本领的真实写照。
还有一个副大姓夏,个子也不高,有点胖胖的但是很匀称,五官属于端正而且给人感觉较好,比较平易近人。但是他的爆光率很低,很少能在除会议之外的场合见到他,他很少说话。作为主管后勤的主官,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三分地就够了,在后勤的世界里,谁都知道在平静的表面有着无穷的耐人寻味的故事,因为对他的尊重我就不多说了。
所以在大队的舞台上,庐大的位高权重色和内厉,政委的母仪大队,楼副大的威严泼辣,夏副大的沉默低调,主任的孤傲玲珑,各色干事、参谋、助理的圆滑世故八面玲珑,一个个粉墨登场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我的生活走进了正轨。我这才发现自己象个木偶,四肢和头颅都有无形的绳子在牵引着我。我的手却不能随我的意念而动,我的脚更不能随我的思想而走,而我的思想,却在一点点的僵化。
我每天有站不完的岗哨,出不完的公差勤务和永不休止的劳动。“兵不得闲”是部队的至理名言,因为闲来生事,不然“闲着也是闲着”。站岗值勤是我的主要任务,白天岗夜晚岗轮轴转,一身身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一天不洗就充满了汗味,我只有在夜晚讲评结束睡觉之前极短的时间冲凉完毕赶快洗完衣服,因为熄灯号一响我就要立刻上床或者赶快走上夜岗,不然我就是没有时间观念和组织纪律性。
而平时的公差勤务也密不透风的穿插进来:机关要搞横幅,要会议场所布置;连队里也有厕所里的苍蝇一样多的杂事:锄草、扫地、学习……那些草象和我们较劲一样的疯长。我曾经疑问着为什么不把这些草除根呢?斩草宜除根,春风吹不生。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草都锄完了,那我们闲来做什么?”锄草不是主要目的,这里草的光荣使命就是给我们的劳动制造了很好的材料和机会。因此,我们总是恰到好处的欲锄还留,草也很听话的来日又长。我们成了新时代的愚公,不同的是,王屋山不加增,而草却是年年斩不断,理还乱,好在老兵走新兵至,老兵新兵无穷尽也,倒也兵草相长,草长一寸,兵高一丈。军营和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军营和绿色和生命和青春有着万缕千丝的瓜葛。
我没有自己的时间来看看自己的书,那样很容易被理解为不务正业或者没有专时专用,我更没有多少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去体会一下我见过的那个乱乱的现在看来还有点意思的小镇。我无法忍受去趟小镇要写请假条然后班副、班长、指导员(连长)一路签下来而且我还要一遍遍的重复打动我也打动他们的请假的理由。我象个出色的交际花穿行与各色干部中表达我的想请假的意思,更象参与竞选的美国总统游说在民众面前,试图以自己的理由说服他们,最终我得到的结果就是允许2个小时的时间去趟镇上,购物或者发呆。这样繁杂的的手续让我彻底丧失去市区玩玩的想法,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一亩三分地的院子里呆了很久,而市区并没有因为我的不去而无聊起来。
因为相见的不易,小镇象个格调粗俗举止轻浮却钩心钩肺的情人一样让我牵肠挂肚起来。(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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