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我突然想到了梅儿,不知道我的那个可怜的表妹现在怎么样了。由于天气太热,我不愿往她家里跑,我问正在滔米的母亲:“梅儿这几天有没有下来过,听说她们升学试长江已经下来了,考得怎么样,妈?”
“听说还可以吧,村里就只有她和梧儿考上了,而且她还在快班。”母亲一边在厨房里做活一边对我说。
“那她知道么?”
“不知道,我还是昨天赶集的时候在屋后听张老师说的。”
“啊,这下好了。”我一阵惊喜,不断地在心里为梅儿祝福。这个可怜的女孩终于顺利地走出了大山的第一步,我一定要亲自告诉她,她心里一定很高兴的!但是,三舅妈能让她继续上学么?
尽管我一时间想得如此之多,我还是要告诉梅儿,我想以我的“三寸不乱之舌”去替梅儿说情,三舅妈一定会同意的。
我一脚跨出厨房的门,随后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儒儿,你到哪儿去呀,马上就要吃饭了?”
“我要去告诉梅儿,让她妈好好地供她上学!”
我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外。
“你回来!”母亲已经跟出了门外。
“怎么了,妈?”我在后院坝的一颗枇杷树下站住了,不解地看着母亲。
“你别去了,人家已经出门打工去了。”母亲低沉而又模糊的说出这句话,而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我又走回来问母亲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在我那晚接你回来的第三个星期天走的。”
我的脑子里象是被重种地击了一下,我迅速地想起梅儿一个人站在土堡寨上等我的那个下午,我想着她那天的哭和不说话以及那种悲伤的样子。我一时间恍然大误:她一直都在瞒着我!
我后来才从梅儿的来信中了解到,本来那天下午她是想告诉我她要出门的事,但次几话到嘴边却都咽了回去,她说怕我难过,也就没有说,可我哪知道,就是那小小的一次离别,竟是整整的三年!
听母亲说,梅儿很想读书的,可家里没钱,彬儿现在上学的费用都是几个叔叔凑的,平时的生活都是周末拿粮食在学校自己做饭吃,再加上三舅妈对梅儿又不好,三舅舅也当不了家。趁着这次芳婶回来招人,也就跟着一块儿去了上海。
“她走的时候,下来了美元?”我坐在灶前一边添火一边问正在砌菜的母亲。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你爸把她接下来吃了顿饭,晚上留她在这儿睡,她硬是要走,最后你爸给了她五十块钱,叫她在路上买点吃的,她硬不要,走到沟里才收下。唉!这真是个命苦的孩子!”母亲背对着我,我看着她抹了一下眼泪,我差点哭出声来。
我含泪走到门边,外面是焦热的太阳,天空一片晴朗,没有一丝白云。我望着三舅妈家的房子,周围一片寂静。午时的天气就连树林中的蝉也停止了鸣叫,偶然吹过一阵凉风,对门山上的树林便哗哗作响。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就连树叶都被晒得翻了背。
“啊呀,儒儿,你是怎么加火的,水都烧干了,你还加这么大!”
我扭过看着正在灶头拿火钳退火的母亲,鼻孔里飘进一股米饭的糊味。
有许多次,我都一个人在学校里想,或许梅儿选择出门要比她呆在家里好得多,至少她不会再受到三舅妈的打骂。但是,在外面打几年工挣上几个钱就能改变自己的一生么?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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