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知不觉中，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现在的乔颖对自己的工作已经很熟悉了，特别是上次她拟的广告词被成功采纳后，同事们对她的才能更给予了肯定。渐渐地，乔颖已经参与了广告的设计，不再单纯为同事们收集资料了。

乔颖的成功是于海玲所没有料到的，看着乔颖认真的工作，也付出了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努力时，她终于若有所感，自己对乔颖所作的一切是不是有失公平了？

想起当初，张志国用自己时也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可是张总却坚持把自己放在了总监的位置上，而把原来的总监换了下来。为什么现在这些类似的事一旦落在了自己头上，自己就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也是在别人的排挤下得到了现在这个职位的？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获得现在这个职位。那么，乔颖呢？以她现在的表现来说，她也完全有资格获得现在这个职位。人，为什么总不能公平对待自己也曾经历过的事情呢？

乔颖对这种忙碌而又充满了创新的日子越来越感到惊奇和喜欢，虽然挫折和困难仍然会出现，但她已经能够很冷静地接受和处理了。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为了体验生活而留下还是爱上了这份工作？

这天下午，乔颖从资料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在看。走到电梯处，只见电梯正上去，她也懒得等，便从楼梯上去。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只见何嘉源也从这里上去。

“董事长。”她微笑着叫。

“你好。”何嘉源微笑着点点头，面对拥有美丽笑容的乔颖，他的笑容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你从资料室来？”他问。

“是，这是总监要的资料。”乔颖扬扬手中的资料。

“在策划部干得还不错吧？”何嘉源问。

“还好。”乔颖点头，“谢谢你给了一个锻炼的机会。”

“我听张总说，上次有个客户因为你拟的广告词很合他的意，一下子选了两个方案。”何嘉源看着她，“我在电视上也看到了，确实不错，看来我还没有看错人。”

“董事长过奖了。”乔颖的脸微微一红，能被人肯定，特别是何嘉源的肯定，她心里真的很高兴。

回到策划部，乔颖把资料送进于海玲的办公室。

“辛苦你了。”于海玲抬头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乔颖说，但心里却意外得很，这么久以来，她是第一次从于海玲嘴里听到这句话。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这里有份广告计划，我想你把必需的资料整理好，明天早上给我。”于海玲微笑着说，“因为快下班了，你可能需要加班。”

“没关系，工作要紧。”乔颖接过那份计划，“总监，我出去工作了。”

于海玲点点头，看着乔颖的背影，她忽然有了触动。自己虽然对乔颖做出种种不公平的事，但乔颖却丝毫不以为意，对自己指派的任务总是尽心尽力去完成。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由一阵惭愧。

下班了，同事们和乔颖打过招呼后都走了，剩下乔颖仍在赶着整理资料。直到晚上九点钟，乔颖才把资料全部整理好。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肚子饿极了，该去吃东西了。她站起来，收拾好桌面的东西，把灯熄灭，关上门便问楼梯走去。在办公室室里呆了一个下午，很应该活动一下身体。

何嘉源出了电梯，便看见前面的乔颖，她今晚也加班？看见她，他便想起了她灿烂如阳光的微笑。他紧走几步，很快在公司大门外赶上了她。

“乔颖。”他叫。

“是董事长？”乔颖意外地看他一眼，“你也加班？”

“是。”何嘉源微笑点头，“乔颖，有没有吃饭？”

“还没有，”乔颖微笑摇头，“我喜欢把事情一口气做好。”

不知为什么，此刻她单独面对何嘉源时，竟然有了一丝不自在。他其实没有什么不同，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就一起吃吧，我也没有吃。”何嘉源看她一眼，“我请你。”

“跟董事长一起吃饭？”乔颖愣愣地问，没想到何嘉源会叫自己吃饭，这让她感到很意外。

“怎么，跟我吃饭你害怕？”何嘉源笑着问，“那你把它当成一个工作餐好了。”

“不是害怕，只是意外。”乔颖淡然一笑，“老板请下属吃饭也不是没有。”

很快，何嘉源和乔颖到了雅心餐馆。“这里的东西还不错。”何嘉源说。

“最好的应该是那卤菜，让人回味无穷。”乔颖微微一笑，“这让它有很多回头客。”

“乔颖，今天晚上加班？”海鸥问，脸上是热情的笑容。

“是，海姨。”乔颖笑着点头。

“你常来这里？”落座后，何嘉源忍不住问，乔颖看起来跟老板娘很熟的样子。

“这里的老板是我母亲的朋友，中午下班后，我一般都来这里吃饭。”乔颖微笑，“不过最主要的是因为这里丰俭相宜，菜的味道也好。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董事长。”

“意外什么？”何嘉源抬头问。

“象董事长这样人不应该来这小店吃东西，这跟你的身份地位实在太不相符了。”乔颖笑着说。

“那你认为我应该去什么地方吃？”何嘉源笑问，还没有哪个下属会说他应该去哪里吃饭呢！

“应该是那种能拿着刀叉优雅地切食物的地方，”乔颖笑着说，“而不是这里。”

菜很快上来了。

“董事长，这个银丝鱿鱼卷很不错，你可以试试。”乔颖微笑，这是她点的菜。

何嘉源讶异地看一眼正在吃菜的乔颖，她的直率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觉，好象她就是自己的朋友似的。“好，我试试。”他说，拿起筷子挟了一块鱿鱼送入口中。

“怎么样，还可以吧？”乔颖看着他问。

“不错，爽脆之中又带有一丝韧劲。”何嘉源点头，“我请下属吃饭也不少了，难得遇见象你这样表现的。”

“怎样的表现？”乔颖微笑。

“你的表现很自然，很亲切，就象你面对的是老朋友似的。”何嘉源也微笑，“这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

“因为我没有给压力给自己，”乔颖坦率地说，“你虽然是我的老板，而我是你的员工，但在我眼中，我认为我们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没有下属敢这样直接对我说这样的话，”何嘉源看着乔颖说，“你是第一个。”

“我只是说出我想说的。”乔颖也看着对方。

“你不怕我炒掉你？”何嘉源故意问。

“我相信董事长不是这样的人，连一个清洁工都敢用的人，又怎么会随便解雇员工呢？”乔颖摇头说。

“看来我在你眼中是个不错的老板喽？”何嘉源笑着看一眼乔颖。

“何止是我，我的同事也这样说你——”乔颖忽然看见卢雁笛向这里走来。“卢经理。”她叫。

何嘉源意外地转头。“雁笛，你也这里吃饭？一起吧！”他说。

“我已经吃过了，只是顺路在这里买几个卤菜回去，”卢雁笛面露微笑说，“没想到这么巧会碰见你们，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卢经理，你请坐。”乔颖站起来。

“不用了，”卢雁笛笑着摆手，“你们吃，我打了包就走。”说完，她朝何嘉源点点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饭盒便走了。

吃完饭，乔颖跟何嘉源道了别，便向前面的公共汽车站走去。走了不到百米，她便听见身后有喇叭声传来，市区内禁鸣喇叭，又有人明知故犯了。片刻，有一部小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去，是何嘉源的车。

“董事长，你还有事？”她问。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何嘉源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坐公交车回去。”乔颖微笑摇头。

“你一个女孩子现在单独回去不大安全，还是上车吧。”何嘉源把车门打开。

“那就麻烦董事长了。”乔颖只好上了车。

在何嘉源车后不远处，卢雁笛在自己的车子里冷冷地看他们，妒忌之火正在她眼里燃烧。能够单独跟嘉源吃饭并且被何嘉源主动送回家的女人，除了江晓云之外，恐怕就只有这个毫不起眼的乔颖了，因为连她自己都是先提出来何嘉源才会想到送她回去。这乔颖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孩罢了，何嘉源对她为什么总是另眼相看呢？

车子很快到了乔颖家的楼下，乔颖解开安全带，转头说道：“董事长，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也要谢谢你，你的笑容让人放松，连我的工作压力也减轻了许多似的。”何嘉源笑着说。

“我的很多朋友也这样说，”乔颖含笑点头，“今天你也这样说，看来我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减压舱。”

“减压舱？”何嘉源忍不住笑了。

“我该回去了，再见。”乔颖笑着下了车。

“再见。”何嘉源朝她点头，驾车离开。

乔颖转身上了楼，回到家里，她按下答录机的放音键，经历了上次忘记听录音的事件后，她无论多晚回来她都会听留言了。第一条留言是爸爸的。

“颖颖，近来好吗？”乔震石关心的话语让她微笑了，“你老爸又好象有一个月没见你了，”有一个月了吗？“过两天就是周末了，你是不是该来看看老爸了？”

是啊，自己该去看看爸爸了。只听乔震石继续说：“近段时间上班辛苦吗？工作还顺利吧？还是俗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颖颖，继续努力。好了，我就说到这，记得周末来看我。”

是金子总会发光，乔颖想着父亲说的这句话，爸说得没错，不过还应该说得更完整一点：是金子也要有人替你擦掉灰尘才会发光。如果不是张总推荐自己，何嘉源肯用自己，她又怎么会获得这样的机会？

第二天，乔颖把整理好的资料送到于海玲面前。“总监，这是你要的资料，”她微笑着说。

“还不错，挺全面的。”于海玲大略翻了翻，乔颖的办事能力确实不弱，“你出去吧，辛苦你了。”

乔颖点点头，退出了于海玲的办公室。能够得到于海玲的认同，是她在进策划部后最意外的收获吧？

中午下班后，乔颖象往常那样来到雅心餐馆，点了一个扬州炒饭和一个卤水鸭片。差不多吃完时，她的耳边传来了卢雁笛冷冰冰的声音：“乔颖，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乔颖虽然很意外，但还是点头笑道：“卢经理，您请坐。”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卢雁笛在她对面坐下。

“中午饭我一般都会在这里吃。”乔颖点头，“卢经理也是这里的常客？”

“我只是十天半月才来一次，这么低档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卢雁笛盛气凌人地说。

“可你却喜欢这里的卤菜。”乔颖极快地说，“说明它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你跟董事长的关系好象还不错？”卢雁笛转换话题。

乔颖愣了愣，卢雁笛怎么会这样问。“只是下属和上司的关系，如此而已。”她仍然极快地说。

“是吗？能够单独跟董事长吃饭的女人没几个。”卢雁笛话中有话地说，嘴角也浮上了一丝冷笑。

乔颖看着卢雁笛脸上暧昧的微笑，她到底在怀疑什么？“那只是一个工作餐，因为昨晚加班晚了，刚好碰到董事长去吃饭。他看到我也没吃饭，才说请我吃一个工作餐，这实在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乔颖看着对方说，“而且我认为，我并不属于能够跟董事长一起吃饭的女人，我只是他的一个下属而已。”

“你要知道，董事长已经有女朋友了，”卢雁笛带着警告的神情说，“你要注意一下影响，否则别人会说你的闲话。”

卢雁笛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卢经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乔颖忍不住皱眉说。

“没别的意思，嘉源是个优秀的男人，很多女人都对他存有非分之想。”卢雁笛语带挖苦地说，“希望你不要步他人后尘。”

很多女人？步他人后尘？她早就听赵碧莲说过卢雁笛很喜欢的何嘉源的事，现在看来那是真的。“那也包括你吗？”乔颖微笑着反问，卢雁笛简直是无理取闹，她也不客气了。

“你——”卢雁笛被乔颖说中心事，一时之间连话也说不出来，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卢经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乔颖站起来，转身向柜台处走去。“海姨，结帐。”

看着乔颖走出餐厅，卢雁笛的瓜子脸都气得变了形，这丫头，居然连她这个人事经理都不放在眼里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乔颖从餐厅出来，慢慢向公司走去。这卢雁笛是不是爱何嘉源爱疯了？竟然跑到一个连何嘉源朋友都算不上的小小员工面前来警告一番？她不是把接近何嘉源的女人都看成怀疑对象吧？那也太可笑了！

回到公司，乔颖休息了一会，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吃完饭回来了。乔颖和他们聊了一会，便开始工作。

办公室里，何嘉源正看着各分公司送上来的财务报表，身上的手机响了，是江晓云的电话。

“晓云，有什么事？”他边看文件边问。

“丝绸路新开了一间西餐厅，听说请了一个顶级制扒高手，我想去试试。”江晓云说。

“是那间叫卡罗娜的西餐厅？”何嘉源笑着问。

“你知道？那下班后你来接我，我今天没有开车。”江晓云说，自从何嘉明替她配了车后，她已经不用何嘉源接她上下班了。而且从内心来说，她更喜欢目前这样，自己开车上下班，感觉很自由。

“啊，你没有开车来？怎么不叫我去接你？”何嘉源意外地问。

“刚好碰到你大哥出来，说他的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所以就坐了他的顺风车。”江晓云轻笑，“所以晚上你得送我回去。”

“啊，是这样，那我们下班见了。”何嘉源挂了电话，然后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何嘉源看着剩下的文件，揉了揉额头，只好明天再看了。他收拾好桌子，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

卡罗娜西餐厅位于市区最繁华的商业区内，前两天才隆重试业。因为餐厅气氛浪漫高雅，又有顶级厨师掌勺，因此吸引了很多白领阶层前来试食。

江晓云挽着何嘉源的手臂走进餐厅，选了一个里面的坐位坐下。江晓云环顾四周，只见餐桌上都摆放着漂亮的盘插，各色的蜡烛也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两位要些什么？”身穿制服的侍应走上前来。

“我要一份蜜汁锔排和一份炸鸡。”江晓云说。

“先生，您呢？”

“我也一样，另外，再来两杯红葡萄酒。”何嘉源说，突然想起乔颖说的话：‘是那种能拿着刀叉优雅地切着食物的地方，’他不由微微一笑。

“两位请稍候。”侍应转身离开。

“嘉源，你刚才笑什么？”江晓云问。

“我只是突然想来起一个下属说的话。”何嘉源微笑。

“什么话？”江晓云好奇地问。

“其实只是很普通的话，你听了未必会觉得好笑。”何嘉源摇头，“牛排来了，我们试试。”

“好，”江晓云不再问，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侍者送上来的牛排吸引住了。

何嘉源切开牛排，叉了一块进嘴里。“外面脆甜，内里嫩滑，很不错。”他笑着说，“晓云，你认为怎样？”

“口感很好，果然有名师风范。”江晓云点头。

两人举杯，各自喝了一小口酒。江晓云放下酒杯，忽然看见一对男女正想他们这边走来，是何嘉明和一个时髦漂亮的红衣女子。

“你大哥也来了这里。”江晓云说。

“是吗？”何嘉源连忙回头，果然是大哥。“大哥，”他叫。

“嘉源，你也来了这里？”何嘉明笑，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江晓云身上。

“大哥，这位是——”何嘉源问，这次出现的女子又不是上次那个了？大哥曾说过，他已经有爱人了，怎么还是新面孔？

“差点忘了，这是吴天心小姐。”何嘉明介绍说，“天心，这是我弟弟和他的女朋友江晓云。”

“你们好。”吴天心跟他们打过招呼。

介绍过后，大家便在一起坐下，何嘉源替他们两个各要了一份煎排骨和一份火腿。

“早听嘉明说他弟弟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吴天心看着江晓云说。

“吴小姐过奖了。”江晓云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回事，她怎么看这个吴天心就怎么不顺眼，特别是她跟何嘉明的亲热神情，刺眼极了。

“嘉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要及早娶进门才好。”何嘉明开着玩笑，“别让她溜掉了。”

“有你这个大哥帮我看着，她怎么溜得掉？”何嘉源笑。

“我只是她的邻居罢了，哪能帮你看着？”何嘉明笑着转向江晓云，“晓云，你可要把嘉源看好了，他这么出色，小心哪天被别的女人抢掉了都不知道。”何嘉明握住天心的手，“你看，天心就天天粘着我不放。”

“人家喜欢你才这样。”吴天心娇嗔地瞪了一眼何嘉明。

“我相信嘉源不是这样的人。”江晓云转头看着嘉源说。

“我有你就够了。”何嘉源望着江晓云说。

“好一幅深情的画面，让我好羡慕。”何嘉明笑着看向他们两个，“嘉源，什么时候让我吃你们的喜糖？”

“这个嘛——”何嘉源收敛了一下笑容，“我们还没提上议程。”

“我们不急，先把自己的事业发展好再说。”江晓云微笑着说。

“看来还是老样子，嘉源，你可要加油了。”何嘉明笑，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注意的亮光。

回到家，江晓云舒舒服服地冲了一个热水澡，换好衣服便坐在电脑前，拿出白天还没有看完的一个案子，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这是一个强j*案，她的当事人是一个私企老板，被他手下的一个女员工以强j*罪告上了法庭。在朋友的介绍下，他找到了江晓云做他的辩护律师。以江晓云收集到的材料来看，这件案子可能比较棘手，但她却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

江晓云是一个遗腹女，父亲在她还没有出世时就遇车祸身亡，从小她就跟着母亲吃了不少苦。当初，她父母的婚事是不被她的爷爷奶奶所承认的，江家也从来不认母亲这个儿媳妇。她的母亲是个很倔强的人，既然江家不认她这个儿媳，她也就从不向丈夫的家庭要过一分钱，哪怕是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江晓云受母亲的影响，也形成了事事不求人的倔强性格。虽然她现在为了钱而接了许多替无良老板辩护的案子，但她一直认为这正好说明了她的工作能力获得了别人的认同，否则哪会有人高价聘请她？

也正是因为她这种骄傲和倔强的性格，她才没有同意何嘉源提出替她投一间律师行的建议。在她深心里，她一直认为，如果接受了这个建议，就意味着她欠了何嘉源的，尽管她是何嘉源的女朋友，她还是不愿意这样做。她虽然喜欢有很多钱，但前提必须是靠自己的实力换来的。只不过，她的这种矛盾想法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包括何嘉源。

门铃突然响了，江晓云抬起头，十一点钟了，这时候怎么还有人来？她站起来，走出书房去开门，让她吃惊的是，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何嘉明。

“嘉明，是你。”她惊讶地微笑，“公司有急事？”

“要有急事才能找你吗？”何嘉明一脸的笑容，“可否让我进去坐坐？”

“请进。”江晓云点点头，转身先走。

何嘉明跟着她进了客厅。

“请坐。”江晓云指指沙发，“想喝点什么？”

“有牛奶吗？我想喝杯热牛奶。”何嘉明看着江晓云说。

“牛奶？”江晓云有点意外，“好，我用微波炉热一热。”

很快，牛奶热好了，江晓云把牛奶放在何嘉明面前。

“公司没有急事，那就是因为法律上的问题？”江晓云在他对面坐下。

“也不是。”何嘉明摇头，“其实是因为我睡不着，听说牛奶可以帮助睡眠，我那里又没有，所以就来了这里，顺便找你聊聊天。”

“是这样。”江晓云点头。

“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何嘉明靠在沙发上说。

“没关系，反正我超过十二点才会休息。”江晓云微笑，这是真话，她一个晚上睡五六个小时就够了。但她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一点呢？而且，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尽管这么晚了，对何嘉明的到访她却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看来你的确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孩，”何嘉明点头微笑，“嘉源说得没错。”

“嘉源是这样说我的吗？”江晓云微微一笑，眼底有说不出的妩媚。

何嘉源盯着她的笑靥，竟有片刻的呆怔。“晓云，你很漂亮。”

江晓云也呆怔了一下。“谢谢你的称赞。”好一会她才说。

“说实话，”何嘉明面露微笑，“面对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动心的男人恐怕没有。”

“你过奖了。”江晓云看了对方一眼，他明知自己是嘉源的女朋友，却还说出这些话，他想向自己传达什么样的信息？“你的女朋友也很漂亮。”她说，不想把话题扯向自己。

“她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凡脂俗粉，”何嘉明淡然一笑，“而且严格来说，我目前还没有真正的女朋友，天心只是我众多的女性朋友之一。”

“要不然嘉源怎么说你是花花公子呢？我想没有哪个女人能把你留住吧？”江晓云随口说。

“应该说这个女人已经出现了，”何嘉明喝完杯中牛奶。

“是吗？”江晓云看对方一眼，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牛奶喝完了，我也该回去睡一觉了。”何嘉明站起来，“晓云，谢谢你的牛奶。”

“不客气。”江晓云说，送何嘉明出大门口。

“请留步。”何嘉明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晓云，转身下了台阶。

江晓云关上门，思绪因为何嘉明的到访而开始变得混乱。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每次见到何嘉明，她都会不自觉地把他跟嘉源相比。何嘉明跟嘉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何嘉源沉着稳重，目光清澈，有着君子坦荡荡的胸怀。而何嘉明却正好相反，他热情而又桀骜不驯，目光中总流露出一种野性和不安分。但当他注视你时，他的眼神却变得温柔多情，简直可以让所有的女人都毫不犹豫地陷进去。

在最初见到何嘉明的那一刻，江晓云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他，但当她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时，她却不由自主地动了心。他眼中的不驯，他眼中的漫不经心，都让她感到他与嘉源的不同。

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和嘉源观点的分岐，所以她拒绝了嘉源的求婚。她一直都知道，何嘉源是个善恶分明的人，三年前他认识江晓云时，江晓云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律师，也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善良的小丫头，正是这一点强烈地吸引了他。但他不知道，在律师圈子里摸爬了三年后的江晓云早已经变了，现在的她对于维护正义已经不再感兴趣，她只接那些大老板案子，因为那些案子可以替她带来可观的金钱收益，以及那种“瞧，这种案子只有我才扳得回来”的骄傲感。

也因为这种行事作风，她开始担心，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向嘉源提出分手，因为她已经开始厌倦向何嘉源隐瞒自己接的是什么样的案子了。只是，她和嘉源毕竟已经恋爱三年了，习惯使然，她还是一直在努力维持自己和嘉源的这段感情。她甚至以为，自己对嘉源的感情就这样维持下去，直到自己能接受他的求婚。

就在这时，何嘉明出现了，她才惊觉自己对这段感情的维持根本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和徒劳无功。虽然昔日的温柔情话依然没有变，但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在改变。有时她明明看着嘉源，脑海里却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那双野性而又充满热情的眸子总在她眼前闪烁。这种变化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但同时也让她的心头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

想到这里，江晓云的心中突然一动，何嘉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来就持赞同的态度，那么他是不是更适合自己？刹那间，她愣住了，所有以往对何嘉明那种模模糊糊的心动都在此刻浮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嘉明在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虽然他现在还不可能取代嘉源，但毫无疑问的是，自己对他确实有了几分好感。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