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电话是鸿声公司孙总打来得。刚才黄青已经和他说了静茹的事,只是没有说详细,他以为是静茹的老毛病犯了,暂时住院。那边医药公司吴总催策划又急,好像是过几天总公司老总到华东区检查。吴总到安徽已经有段时间了,如果到现在连一个完整的企划都没有,实在是不好和上面交代。所以催的紧,他这边一催,自己也只好催陈野了。
陈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了电话,问:“我是陈野,找我这么急有事吗?”
“老弟,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可知道我这儿已经火烧眉毛了?”孙总大喘气的说。
“天蹋下来了?”陈野淡淡的问,他从黄青的电话里知道吴总那边催要企划书的事,但是对于孙总这种一有事就夸大其词,友什么事都叫给自己的做法很不满意。态度也就很不好。
“老弟,你要是再不来,也差不多了!”孙总在那边好脾气的说,也不在乎陈野的冷嘲热讽,只是涎着脸说。
“我明天来。”陈野要挂电话。这时候话筒却传出急急得声音:“老弟,这一次你怎么也得帮我。你要是再不过来,这笔大单子真的丢了,你可知道我么公司可是把全部的宝压到上面了,要是丢了,让老哥我怎么生活?你即使不心痛我也得心痛你一手创办的公司和这二十多和你一起打天下的员工吧。”
“唉!”陈野长长的谈一口气,心里暗骂一句这姓孙的真会装孙子,专抓自己的弱处,知道自己心痛那一帮和自己打天下的员工,就在这紧要时候搬出这一套来作为情感的说辞。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天大的事也比不上静茹的事,何况到现在静茹人事不醒,自己又怎么能离开?就没好气的说:“你知道我今天没时间吗?”
“知道,知道,弟妹在医院了吗!我也想来看看,只是这事急的。你看,老弟,救人救到底嘛。要不,公司真没希望了。改天,我一定登门向弟妹谢罪。”孙总急急得说。
陈野挂了电话,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这新月初上,心中涌起阵阵的酸。犹豫了半天,默默的转进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静茹,蹬下身,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握手冰凉,感觉着手的柔润,只是静茹却毫无感觉。不争气的眼泪就突然暗暗的往下流,静茹父母看到,刚干的泪眼又是在一次湿润。这样的,相对垂泣,无声的悲凉!
良久,静茹父亲抬起头,擦干眼角的泪,哽吟的说:“孩子,别哭了,你这样,静茹也心痛!”
陈野一听见这句话,更是心痛,刚才抑止的眼泪再也不可遏制的往下流,看在眼里,心酸之极。这一不可遏制的泪眼迅速感染了静茹的父母,他们也是。三个人,看着处于无知状态的静茹,哭得断肠伤神。到最后,陈野突然有了一点清醒,觉得自己的这样因为悲痛而不可遏制的泪实在有点自私,自己这一哭倒是消除了一点积压心中的悲痛,而引得静茹父母也是悲痛,不是更让在他们苍老骤受打击的心更加悲痛。他们这么大年纪,哪堪忍受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向昏迷的静茹交待?
想到这儿,也就强忍住泪。反过来劝静茹的父母:“伯父、阿姨,你们别哭了,这样的哭坏身子,静茹也会不安的。”
静茹父母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他心里的苦。虽然自己心头的酸楚还没有全哭出来,但是也不好再因他心酸,也都强压住泪。半天,静茹母亲问:“孩子,刚才的电话是不是有急事,你去吧。这儿有我和静茹的爸,你就不要担心了!”
“公司找我有急事,那个医药公司急着要企划书。”陈野说。
“孩子,那快点去吧。别耽误公司的事。”静茹母亲说。
“我担心静茹。”陈野说。“我想等着她醒来,我想看着她醒来。”
“孩子……没事的。”静茹母亲犹豫了一下,又停顿了一下,说。她看静茹的光景,不是一时两时能够醒来的,但是话到嘴边,又缩回去。虽是明知道是这样结果,但是不说出来好像就不会成为事实。就如眼看着眼前的一个肥皂泡,只要不戳穿,就总是一个美丽。即使短暂,也是一个短暂的谎言!
陈野依然没有动身,只是抓着静茹的手不放,以为这样的抓着,静茹就不会离去。这时候,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
陈野依依不舍的放开静茹的手,走到门外,懊恼了接了电话,不问青红皂白的叫道:“你到底有事没事,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事,今晚来不了吗?”
电话那段少刻的沉默,说:“老弟,别生气。老哥我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吗?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烦你!”到最后,语言变得委屈,一个大男人,竟然好像要哭得样子。
陈野感觉到自己语言的无情,想象,和孙总这几年共事,总的来说,他也是不错的,这关键时刻自己不帮他反而这一种态度,实在有点过意不去。自己又是一个极心软的人,往日就看不得别人流泪和一种底姿态。也就换了一种口气,稍微缓和的说:“孙总,不是我不帮你,是实在我有事。要不,这样,我晚点过来。”
“这就好,这就好。老弟,我也知道我这样,惹你烦。但是你知道,这公司可是我的全部心血,我耽误不起啊。我等你。”
“你等我?”陈野问。
“我就在医院门口。本来想进来看看弟妹的。但是你知道合肥人讲究,晚上看病人不吉利的。所以我就在门口等你。”孙总也是黯淡的。
陈野有种无言的感动,这一种感动源于今天一整天始终处于混乱之中,而现在从本来讨厌的人口中听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语哪能不敢动?也就黯淡的说:“谢谢,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坐在首都机场的静华呆呆的坐在候机室里,脑中浮现姐姐往日的身影面容,那浅笑涟涟、那顾盼回首,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千种风情又是万种柔情。只是,现在她却躺在医院,到底怎么样,下午从那个人的口中,也是没有得到多少具体的东西。现在想起来,更是惶恐,姐姐,这唯一的姐姐到底怎么样?
心中开始懊恼自己这多年的固执和自私,因为自己的冷清,很少回家看年迈的父母,看体弱的姐姐,一直以为这一种亲情可以记在心,可以陪伴到老的。虽然明知父母对自己的牵挂,明白这唯一的姐姐的骨肉亲情。但是为了去追那一个人,精神上的亲近。竟然和家人疏远了。
眼看着这时空的距离,阻隔了自己回家的心,又想,现在就是在姐姐的眼前,是否还来得及?
突然想起姐姐旧年给自己写的一首小令,空灵脱俗。“星眸点点月芽瘦,晓露凝寒。玉壶残酒,宿醉千年愁依旧。篱疏叶落又一秋,锦书难投。相思河畔,可曾系弱水之舟?”“雨停风起絮如雪,料峭春寒。长安街头,繁华走过脚匆忙。身单未想落寞影,只赴前约。归去来时,华灯初上物已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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