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回家(四)秋水幽人

发表于-2005年08月14日 早上9:06评论-2条

婉梅上小学三年级时候更是很少来我家,那年,我顺利地考上了离家六十里之外的一所中学,几个周才能回家一次。我很少看到婉梅了,听母亲说,三舅妈对梅儿不好,说梅儿是在我家养大的,被我母亲惯坏了,又懒又爱跑,还不爱听三舅妈的话。母亲说三舅妈经常在家打她,有时候听到梅儿在家里哭,母亲就什么都做不下去了。梅儿被三舅妈打怕了就往母亲这儿躲,有好几次,我从学校回来,都看到梅儿倒在母亲的怀里哭,脸上还青一块的紫一块。

后来我们家和三舅妈的关系就因为母亲养了梅儿几年,说梅儿不认她这个妈了而渐渐地疏远了。每次母亲在三舅妈家附近的地理做农活,(我家有块地在他们家旁边)遇到三舅妈打梅儿的时候,连劝都不敢劝,反而被三舅妈骂了回来。那几年,我明显地发现母亲的脸上少了许多几年以前的悦色。

初一那年,我刚考完期末试从学校回来,在路上,我遇见了婉梅,我看见她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梅儿,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做什么?”我不解地望着她。

梅儿不说话,脸上露出一份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忧伤。她呆呆地看着我,眼眶里渗透着晶莹的泪花。

“三舅妈又打你了?”我继续问她,可梅儿一直不回答我。我看着她忧伤的样子,这时我注意到梅儿长高了,是个大姑娘了。本来是一种意外的收获,可看到她现在这副难过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使劲地摇着梅儿:“是不是?你说话呀,你说,我帮你评理去,有我,你别怕。”

我使劲地推着梅儿,心里渐渐地被她那一丝丝难以忍受的忧伤所溶解。梅儿终于忍不住了,她无助地摇着头,可怜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是那样的无奈,那样地让人同情,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可怜的梅儿,你到底怎么了?

她倒在我的怀里,象是一只猫回到了它久别的家一样。梅儿只是不停地抹眼泪,就是不说话。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淡淡的暮霞落在她的身上,周围是如此的寂静,没有一户人家。在这空旷、荒凉的枯草地上,到处回荡着她哭泣的声音,这种声音是那么沉哀,那么凄婉,它让我突然间觉得有些可怕。我抚摸着梅儿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是啊,梅儿已经长大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几年前日夜与我在一起疯疯癫癫的那个梅儿了。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懂得该怎样装扮自己,知道什么是脸红了。

突然间我感到梅儿对我是如此地遥远,好象刚刚在学校里认识的某个女生。她象春天里的花蕊一样娇嫩,而又充满活力。我一时间不忍心让她丢失,拿在手里,又害怕她谢了;让她一个人守在这儿又怕她太孤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怜的梅儿,令我同情的梅儿!

“哭岸标,努力地放声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面对着她那张深埋在我胸口已经变成泪人的脸,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恐怕只能默默地为梅儿祈祷,为梅儿祝福,我想这样命苦的女孩,就让她以后的生活慢慢地过得好点吧。可是这一切能实现么?三舅妈又如此冷漠地对她,连我们这些做侄儿的都有看不过去。梅儿啊,你可真是命苦!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呢?以你的勤劳和容貌,你是不应该生活在大巴山下的这个穷山沟里的,你应该是外面城市中的掌上明珠啊!

我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总之,当梅儿收住泪水和我一起离开的时候,东方的月亮已经隐约可见了。我看到梅儿不再哭了,心里也好受了些。我不再去想着母亲可能早就在家里把晚饭做好了等着我回去吃,或是此时正在接我回来的路上。

我拉着梅儿的手走着,梅儿有些害羞,但还是没有松开。我们又似乎回到了从前。梅儿开始和我说话,我问她刚才为什么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没什么,就是一连好几个周没有见到我了,挺想我的。我的心顿时一阵激动,本能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一刻,我发现暮色中的梅儿是如此的美丽,她看我的那一瞬间充满着无限的快乐,但幸福的表情却微微带有一丝抹不去的忧丝。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下午,梅儿为了不让我过多地伤心,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我让梅儿走在前面,因为路还很远,路面也不好,而且天也快黑了,我看着梅儿迈着轻快的步伐,她走路的姿势真是漂亮。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地去欣赏自己的表妹:她身材苗条,个子也比较高,留着两个长辫子搭在胸前,穿一件绿色的确凉衣服(注:的确凉,当时社会对衣服布料的一种称法。)黄花色裤子,一双母亲亲手作成的布鞋,说起话来声音也特别好听,眼睛大大的,高高的鼻梁。我真得不理解,为什么如此美丽可爱的女孩却要遭到自己母亲的另眼相待遇?后来从三舅妈的几次在我们家闲聊时无意听到了这样几句话:“你看我们家里的那个梅娃子,个子长得那么大,做衣服要扯多少布,还有那双大脚,我去年给她买了37码的,今年就穿不得了。我哪有那么多的钱去给她买呀!平时的油盐都买不起。老大一年四季才缝一套衣服,其余全穿的是她剩下的,还好,老大从不争吃穿的,可她呢,一年缝上三套都还说自己的衣服不够穿,真是要把人给穿穷!”

从这以后,我才知道梅儿为何总是那样受苦。我在心中暗自恨三舅妈,我恨她对女儿不义,没有良心,只知道为了自己,却不想想自己的后人。我甚至讨厌地不愿踏进她家的那扇大门!

(未完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肖景儿]于2005-8-14 10:51:2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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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肖景儿
☆ 编辑点评 ☆
肖景儿点评:

你的文字思路其实很不错,只是在语言上,希望再加以斟酌。

文章评论共[2]个
秋水幽人-评论

谢谢!,我会加油的。:)at:2005年08月14日 上午10:57

白雪飞扬-评论

很喜欢文章中的那份朴实。
  【秋水幽人 回复】:谢谢您对我的支持,其实写一些有关家乡的文字是我一直的愿望,我希望这部作品能够顺利完成,同时也希望您能够多多帮助,多提些意见。 [2005-8-16 8:23:32]
  【白雪飞扬 回复】:我会关注的,你也继续努力! [2005-8-16 11:07:58]at:2005年08月15日 下午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