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从九月走来。
当时只有无知,赤luo裸的胸怀,自然天真的哭叫、欢笑和宁静。
当时,我不知这无知是世间最纯美的幸福。觉得周围一切物事的陌生,这陌生中有诱惑的新鲜。我这颗小小的心儿企图要容纳这所有。于是我学会了爬、走、跑。为着这些,我曾一次次摔倒,身上也留下了多处受伤后的痕迹。这,并不使我满足,于是我学会了语言,学会了思考……
我渐渐的在探索中成长。
我生活在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庄,人们匆匆碌碌的辛劳,他们极少眺望远方,因为抬头直到天际都还是那层峰叠峦的山岭。偶尔,或许会有绚烂的云霞和那日出日落的景观,可是有谁曾认真的注视和眺望过呢?不忘的是周遭的农田。那农田呵,武江河就从它面前悠悠远流。那河流也正灌溉和润育着那些农田和在那里永年生活的人们。
人生是一个迷?人生是一场戏?那众说纷纭的所有也敌不过人生只是一个过程的说法。这个过程是平淡无奇呢,还是多姿多彩就在于每个人自己的发挥了。
2
这时我回忆,年幼时的我早已多愁善感。那时在夜晚,周遭是无数争鸣的野虫,许是要与夜空中数不胜数的闪烁的星子拼争,只是为什么呢?当时无从追问,现在是不必追问。只那阁楼上的床榻,在夜晚有过的历历。父亲的故事,他的胸膛,尔后是我熟睡的馨香。
浓雾渐渐散去,林荫小路越来清晰的每天开始。仿佛我已成为了父亲的影子,总在他身旁雀跃、欢蹦,哪怕路远山高。我深知他是我独有的依靠。那幸福能逗留多久呢?
生计已越来越迫于崩溃无望的时候,父亲匆匆的带着母亲、带着两个幼小的妹妹,撇下我独自一个人,走了。唉,谁叫我快六岁了呢?谁叫那年龄与上学扯上了关系了呢?谁叫那知识要与金钱做陪衬呢?我泪水多得常常溢湿枕巾。可他们已栖息在什么地方呢?都怪那山峰耸立得太高太高,在路头,只有斜阳长长的光亮。
不计其数的野虫与星子在夜晚的空洞中又开始争斗的时候,给我讲故事的只是苍老的奶奶了。夜下竟常常是迷惘无助的梦境。
他们都狠,都欺负我孤零。我要悄悄的和奶奶说话,只想被她骂。我不是淘气。小小的自尊被泪水清洗得更纯更贞。
隔了许久的一天,父亲终于回来看我。我好想说,他不让,告诉我学着忍,因为明天的生活。
父亲归来给我的抚慰,清晨醒来的我,靠在夜宵的胸膛,我对谁说父亲的离愁?竟然学会了守侯。
3
夕阳尽了,冬夜的小雨纷纷在稀落的路灯下飘扬。那轨道远去是空空的守望。
一年后的这天,父母归来,只为将我带走。多谢天!从此,我也踏上了向远的路。
“我们这是去哪里?”母亲焦躁中哪想理我。父亲只管自己的沉默。妹妹一个依着母亲的腿,一个瑟瑟的缩在母亲的心窝。
夜更深,风中夜灯,零星点点。凄凉意是,早多了几分。总要熬得憔悴,意更切,情深共谁知。
终于盼来的竟是父亲千辛万苦托关系找来的一节火车黝黑的后尾卡。那多像一间运动的房子。里边没凳,只那高高小小的一扇小窗儿,没有灯。我拼命也看不见自己的五指。
轰轰隆隆,暗箱颠动,此蒙眼远征,总还是?怕识归途。冥冥意境,困魔难阻,这睡眠,好难消。
这箱笼好似停停走走,直到微明的天晓,我们早被弃在陌生的车站。在黎明细雨纷飞中搬动那沉重的行囊——多像无望的逃难。
异乡的街头,这小雨的招摇。我看见了那从门扉小孔里投来的歧视的目光——哈哈!父亲率领的破烂。
4
乡邻总还是亲,跨一步,这天涯却是茫茫然无边。欲借问,那人早隔了门扉。这正是,世界大而万象尽出。
我们迤俪到达了目的地。沿途有匆驰而去的货车,扬起漫空的尘土。在山腰间有许多煤窑那黝黑的洞口。在平原上有许许多多纵横交错的小轨道。路总是伸向得那样遥远遥远。
暮冬,林子深处那仅有的一间竹屋,是父亲亲手搭建的。此时早已和林子的树枝,下山的路都被霭雪装饰得素白了。呵,这真是嬉戏的天堂了。
在荒野中,我发癜的狂奔,向着苍茫奋力的大叫。母亲笑了:“小心,会摔倒。”我想一个人把身后都抛掉。那颗野了的心如何才能收得回?陌生的旷野呵,你才是我真正的宽慰。
我大声的哭叫,母亲心痛的慰问。我心头的伤痛谁能明了?
后来……
成长了,就是我如今这踽踽的身形。谁能走进我这寂寞的心灵——
本文已被编辑[漠孤寒]于2005-8-14 0:26:1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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