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懂得文学的,也热爱文学。所以才会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放弃了自幼学习的美术,而改投了中文专业。上学时乃至如今结婚生子,读读写写始终占据着我业余生活的大部分时光。
在我的印象中,文学应该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静;是“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的豪迈;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凄婉;是“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的思念。是个性鲜明的《水浒传》;是光怪陆离的《西游记》;是大气磅礴的《三国演义》……
然而近年来,尤其是最近这两年,我发现我与文学的距离是越来越远,我也越来越不懂得文学了。其实,仔细想想文学的形式并没有改变,还是诗歌、小说、散文、戏剧那么几种,改变的是文学的内容。说到文学的内容,我们不能不提到爱情,因为爱情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
不要以为西方人写了一部《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懂得爱情了,中国人一向就不缺乏浪漫的情怀。古老的《诗经》就是以对爱情的描绘而拉开了序幕。一首《关雎》,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将古人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表达得淋漓尽致。孟姜女,一个弱女子在乱世之中千里寻夫,最后竟哭倒长城八百里,这是何等的感天动地,何等的凄惨壮烈。蒲松龄笔下人鬼狐妖的一幕幕奇幻瑰丽的恋曲则体现了爱的执着与热烈。至于曹公《红楼梦》所述的宝、黛之间缠绵悱恻的故事更是将爱情的描写达到了极致,道尽了世间爱的真谛。
我们不难发现,古人对爱的描写往往更注重于精神的层面。男女主人公之间或许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没有肉体的媾和,甚至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但他们的爱情却如《梁祝》中化蝶那样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样的爱情是那样的令人感动,我们每读过一次都会受到一次灵魂上的洗礼。
看看今天的爱情故事吧。《姐,我和你结婚》、《嫂子是我的情人》……或许是写手、作家们嫌读者的神经过于麻木,刻意地弄出这样生猛的题目来刺激我们的眼球?再看内容,师生恋、姐第恋、婚外恋……充斥全篇,矫情、煽情的文字决心要纂取人们的几滴眼泪。而这样的故事总是要经过主人公之间的一场或几场床第大战才能达到高[chao]。古人对精神上的探索已经完全沦落到今天寻求肉欲的刺激。于是为了暴猛料,写手、作家们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翻新着花样,甚至出现了象“流氓燕、”“木子美”那样高举着出位写作大旗的人,凭借着自暴裸照以求轰动效应。
表面上看,今日的文坛是何等的喧嚣,以往单一的纸笔、键盘的写作正向着多元化、立体化的方向轰轰烈烈的发展。真应了那句老话“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然而,浮华的背后却是难以名状的迷茫和困惑。多少名动天下的写手、作家不都是如爆竹般吼过了就再没有了声息。多少写手、作家还不都是在为素材的匮乏而感叹“三角恋、四角恋都写完了,还能写些什么呢?”
文学正受到商品化的严重污染。其实,文学作品的商品化在我国由来已久。汉代的陈阿娇皇后为了重新求得皇帝的欢心不惜千金买赋,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写的情真意切,虽未能取得应有的效果,却成了文学作品商品化的一个著名先例。至于后来的润笔、润格之说就更是不胜枚举了。然而,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期象今天这样,文学作品与商品结合得如此紧密。古时的润笔可以作为佳话流传,而今天的商品文学却让我们有些欲哭无泪。早在90年代初,商品经济的大潮就已经把知识分子的精英集团冲击得支离破碎。多少著名的作家放弃了清高而改写通俗文学,转变的最快的贾平凹。但是,那时还有一些人在坚守着最后的阵地象陈忠实、象路遥……
当最后的阵地陷落后,文学作品商品化的趋势已无可避免。面对今天文学尴尬的境地,我们每一个热爱文学的和从事着文学创作的人是不是也该有责任反思呢?难道在文学与商品之间就没有一条完美契合的道路?
前阵子文化部就长篇小说的创作问题特地发出了一个呼吁:长篇小说的创作应该本着反映生活,表现社会精神面貌的原则,而不能一味的靠抖猛料来制造轰动效应。同时,各省市的很多媒体也在纷纷的谴责床第文学、暴力文学及出位写作的现象。今天的文学已经到了不得不为生存,为出路而改变的时刻了。
回顾文学作品商品化的这些年,有三个现象值得我们深思。一个是我以前说过的余秋雨现象。他将知识分子一脉传承的人文精神的火种成功地带入了寻常百姓家。另外两个是琼瑶现象和金庸现象。琼瑶的言情小说是商品,金庸的武侠小说也是商品。但他们作为商品的作品却能经久不衰,是什么力量使然?琼瑶所描写的虽然也是三角的、四角的恋情,但却道出了人世的真爱,歌颂的也是美好的情愫;金庸所描写的虽然也是一个个血雨腥风的江湖,但却表现出了对社会的,对人生的思索。抛却了言情的琼瑶还是琼瑶,抛却了武功的金庸也还是金庸。而今天的大部分作品呢,去掉了那些床第、暴力等嘘头和猛料之后或许只剩下苍白的脸皮和满纸的荒唐了吧。
还是那句所有喜欢文学的人都知道的老话——“文学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文学作为商品也好,作为人们的精神食粮也好,只要它是源于生活而有高于生活的,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同样,它要是脱离了生活,那就等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多思考一些社会、人生方面的深层次的东西,文学与商品联姻之后,同样也会出现一片晴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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