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耒阳日报》停刊两周年,作为她的老通讯员和老读者,回首与《耒阳日报》同行的日子,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惋惜。《耒阳日报》不但是我曾经钟情的知音,更是我文学上的启蒙老师。
《耒阳日报》复刊初期,还只是份周二刊小报,名称叫《耒阳报》。那时我已读小学,父亲也平反摘帽,重任大队支书。每周末,公社邮电所姓郑的邮递员叔叔总要准时送一叠报刊信件到我家,这其中就有复刊的《耒阳报》。幼年的《耒阳报》自然很幼稚,纸张、印刷、校对、发行等方面都落后,字体大,容量小,图片模糊,偶尔还会出现整版空白,远不及今日的《耒阳日报》,但我很喜欢她,毕竟是家乡办的报纸,在那物质精神很贫乏的年代,这是份难得的精神食米。父亲常在我放学之余,教我朗读“蔡池”副刊上的诗文,还要我找错别字,找出一个奖五分钱。那时一分钱可买两粒糖果;一角钱能买本连环画,自然是份诱人的奖赏了。一个学期下来,我竟积攒了二元一毛三分钱,趁寒假随父亲进城的机会,跑到新华书店买了套《水浒传》,如痴如醉读到开学。这是我平生接触的第一部文学名著。
我很喜欢“蔡池”副刊,这块文艺园地里的散文、杂文、小小说、短诗都是初学写作者的好范文。我几乎篇篇都读,毕竟当时文化水平低,不懂的地方多,就问语文老师。渐渐地我发现《耒阳报》上的错别字越来越少了,我的奖金却越来越多,原因是我的作文越来越好,常被老师拿到课堂上当范文讲评,每回参加学区举行的作文比赛总要捞个一二名,父亲高兴起来,就会奖我两三元钱,这钱比找错别字的活儿容易赚。我舍不得不买糖果吃,偷偷攒着去买书。到我小学毕业时,我竟有两木箱书。
上初中后,我开始学写诗歌、散文、小小说,读初二下期时,我写了首《我多想,是一只小船》的小诗,让教语文课的李国善老师看到了,说可以寄到报刊上发表。我很得意,真的撕下两页作文纸,端端正正抄上这首诗,把父亲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拆做成信封,抄上耒阳报社的地址交给邮电所郑叔叔。郑叔叔看着我信封上歪歪斜斜的字迹,乐了:“凭你这样子投稿,笑掉人家编辑的牙。”玩笑归玩笑,可他真的正儿八经帮我寄去了。此后的日子,特别盼望《耒阳报》的到来,每来一期都迫不及待翻看副刊上有没有我的名字。一个月过去了,奇迹并未出现,倒是惹来哥哥一阵讥笑:“不要傻啦,你不是当大诗人的料。”我偏不服气,自信地拍着胸脯:“长大了,我要到《耒阳报》当记者。”后来这首诗让编辑稍微修改后还是发表了,轰动全中学,我成了同学们心中羡慕的“大作家”。我果然算争气,从初中到中学,先后在《语文报》、《初中生》杂志、《衡阳日报》、《耒阳报》等报刊发表过十多篇习作。中专毕业那年,我的短篇小说《山路弯弯》和中篇小说《那一片枫林》分别在《文苑》杂志和《文学天地》杂志发表,算是真正走上了业余创作之路。
最令我难忘的是,从1993年开始,我就成了《耒阳日报》的通讯员,常有文学、新闻作品见报。此后,在报社编辑老师的指点下,我的写作水平不断进步,如今已经发表了一百多万字的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有的作品还上了新华社、《光明日报》、《法制日报》、《人民公安报》、《星星诗刊》、《湖南文学》、《湖南日报》等国内有影响的报刊。但是,每有新作,我首先要投的总是《耒阳日报》。遗憾的是,去年春,由于全国报刊整顿,《耒阳日报》停刊了,但我仍然深深在怀念报社那些曾给过我写作上无私指点扶持的编辑,常常地怀念她——我文学上的启蒙老师《耒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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