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先是因为工作,总在领导们不同的关系网中瞬息万变,让我感到自己犹如耍猴人手中的一只猴,尽力表演,任人摆布,才能得到那么一点点可怜的食物。
紧接着儿子双脚疼痛难奈,经医生诊断是先天性异常引起的,需要手术开刀,在婆婆和老公的英明抉择下,偏偏遭遇了一位庸医,手术植皮居然不成活。望着高烧不褪且日渐消瘦的儿子,我这做母亲的心如刀割,历经了三十余天,才稍稍有了好转。
疲塌的我感到日子被压榨得越来越薄、越来越穷、越来越暗淡,这种忙于度命,忙于苟延残喘的生活使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孤独和沮丧,总盼望能有一丝灵动或一脉花香来鲜活我明天的日子,这种期盼如风暴的中心,在寂寞中呼啸而来。
就如今夜,月光如水,老公和儿子都睡了,独我无半点睡意,坐在窗前,守着漆黑,思绪零乱,原本想写的许多心情,居然被这种渴望涤荡得墨干词尽,唯有一份酸楚和烦闷抑郁在心头。
无处可逃,赤脚下楼,踩着厚厚的青草,不自觉地向后山缓步而行。后山是一座小山包,种着一大片桔树,像梯田层层盘山而上。十几年前,这里除了几棵矮矮的松树,是没有青草和荆棘的,红红的泥土暴露在外,时不时被风扬起漫天的飞尘,那单调浑浊的景色曾一度困扰着我,年轻时还梦想过要变成一位仙子,将绿色撒满光秃秃的山顶,牢牢锁住那些飞扬的尘土。
现在桔树已遍布山头,枝头上的青果正在月的光辉中发出淡淡的晕环,更有凉风送来阵阵桔的清香。当桔子红了时,这山头更是一片繁荣景象。
只是我无心欣赏,满耳是树叶间、石头缝、草丛里的虫儿们在鸣叫,此起彼伏,载着我的坏心绪,背着沉沉的黑夜缥缥缈缈,如鬼魅般黑黝黝、阴森森、静悄悄的,在凄凉的夜间游走。
抬头望着上穹的弯月,那月色慵慵、倦倦、淡淡而发黄,苍白得让人心痛,如薄烟一样的絮云,在月儿的脸上抚来抚去,煞是凄美。
人说月宫娘子生活凄苦,我却看到那宝蓝色的云霞仙子正在起舞,吴刚长年为她酿制桂花酒,蟾蜍正在装饰琼楼,玉兔又在研制新药,人间还有那么多离愁、烦闷、哀恸、喜悦、快乐的心儿与她相望,她又能有几许愁苦?只有我无处喘息,望着空中皎皎月轮,“影自娟娟魄自寒”,满腹凄苦谁与共?
年轻的岁月,梦想过城里的月光,多一份高雅和富贵,也做过“愿随夫子天坛去,闲与仙人扫落花”的美梦,但终究我乃一山野村妇,朝朝暮暮,日起日落,月望月朔,所有的日子都必须这般无可奈何的度过,笔尖写不出高雅的词藻,心中奏不响天籁般的音乐,满耳只有“呕哑嘲咋难为听”的山歌,粗俗而低沉。如同眼前的这普普通通的山头,没了参天、雄伟、苍劲、巍娥、挺拔之风姿,又如这混混浊浊的溪水,无青青、灵灵、翠翠、微微之功力,淡成一袅青烟般的美景,为我带来一份喜悦,清洗我的凄苦。
我满腹悲哀的站在山头,泠月当空,流星点点,沐浴在月光下,一种思绪在心头升起,因为日子总是要在同一种调子中循环的,我一向看不惯那些清静无为、无动于衷、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消极者,我喜欢生气勃勃的人生,既然如痴如醉的坠入了红尘,那么就痛痛快快地享受生命,将忧愁和凄苦面对夜空宣泄吧!于是,我流泪,流泪……
相信!明天又有一个好时空,所有的凄苦又将凝滞在今夜,飘零成历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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