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茶蘼末端雨蝶飞舞

发表于-2005年08月09日 晚上10:32评论-1条

小凡是我三十岁生日宴会上认识的女子,短发,皮肤白皙透亮,个子小巧玲珑,一个人安静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看上去柔弱无助,让人怜惜。

“这是我朋友的小妹,”哥们林递了半杯红酒过来,介绍得朦胧、模糊。我对她点点头,算是见过,她的笑容对我渐渐绽放,像一个含苞的花蕾亲吻阳光雨露的感觉,青春和灿烂,一层层铺张开来。她端起桌上那个容量为400cc的啤酒杯,眉眼含笑中,一满杯生啤全灌进胃底,动作干脆利落,决绝优美。

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般纤瘦的女子,哪来如此的豪爽?

相约踏进舞池后,小凡媚笑着问我,“你敢和我跳贴面舞吗?”

我使劲摇脑袋,“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你审视我时,能嗅到我的娇妻幼子,一份好工作,一个好前程……”小凡轻轻掐住我的脖子,“那你可不可以别老晃脑袋,以免别人以为你服过摇头丸!”

我以为我会很快忘记小凡,罂粟花一样的女子,美丽妖野,像山上的野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放,或者,凋零。

周三是比较清闲的日子,很多的忙乱都在前两天处理完,离新一周的工作也还远,处理完手边的杂事时,我稍微的闭目休息,电话铃声响到末尾时我才伸手去抓话筒。

“我是小凡,在你楼下。”是那个清瘦的女子,她的声音总是柔和特别,开场白,还是那么的直接。

还是那家酒吧那张桌子,酒吧里有简单的装饰,从屋顶到四壁都绕了粗实的麻编绳子,重重叠叠、纠纠缠缠,看似有序,却又理不出个头来。

“你能读懂墙上那些文字吗?”小凡痴痴地盯着我,突兀地发问。

我懵懂的摇头,“这是文字吗?我还以为是抽象画,个性十足,”我拿手指触摸墙上那些装饰画布上的象形字,一画一画的跟着描摹,却怎么也写不像。小凡大笑,“还说自己是一流的设计师,老摇头,哈哈,”她蘸了红酒,掀开桌布,在桌上写了两个画布上的字给我看,字体轻巧玲珑,果然行似。

哪学的?我不服,去丽江吧,在街道拐角告别时,小凡轻描淡写地吻过我的嘴角,这吻,似有似无,好像无心,又好像有意,转过身影时,小凡留下这句话。

经过小凡城市时,我第一次拨通了小凡的电话,号码很绕口,“你这号码,不够爽朗,一点也不像你的性格,”我疑惑地问过。“是我故意挑选的,”她得意地笑,“想记住一个人的号码,会用心去记,如果不想记住,再怎么也会忘记,”什么事情,小凡都能找出一大堆的逻辑。

“走,我们的丽江之行。”我很直接地说完,然后沉默,给她思考和答话的时间。“行,给我十分钟时间,”她一贯的直爽透过来,我想,这应该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不拖沓不罗嗦,干脆直接,这个满街淑女假惺惺的年代,这般好个性,已是难找。

我突然莫名的开心起来,“我现在就在你的城市,我们”“现在就能走!”她打断我的余言,默契得不需要更多语言。

九分半钟后小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深蓝棉裤,浅蓝毛衫,淡蓝围巾,手里捏着一顶淡蓝帽子,看得出来,帽子和围巾是一套的,不大的旅行包,有小说的菱角从包的一角突出来,依然不施粉黛,清爽宁静的站在公路对面浅笑,身上有匆忙赶路的痕迹,却着装得像个整理了很久行囊的远行游人。

丽江这座做为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古城,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水桥相映,清丽秀美,大理的游侠时光丽江的柔软时光,这是以前小凡对我说过的话,后来,我在云南的旅游杂志上看到这两本极具诱惑的书,书名就叫《大理的游侠时光》和《丽江的柔软时光》。

站在四方街里那些依山而建,层叠起伏的店铺里,面对民族服饰,银器,乐器,书画,皮具,木雕,首饰,珠宝玉器……这些琳琅满目的民族饰物,小凡惊喜得像个孩子,“我真的真的,好喜欢这里的一切!”

“你能呆几天?”坐在四方街的一张小桌旁品着香茗时,我才想起问小凡这个问题。此时已经夜幕降临,有人在河边放许愿的小河灯,为心中的愿望真诚祈祷,小凡把玩着茶杯,静静地坐在彩灯与河水,垂柳互相辉映的光影中,“好浪漫好温馨,这3·8平方公里的古城里,真的是三步一桥,五步一院,十步一清泉呀,我真希望永远都可以居住在这里,老死不离。”

我凝视着小凡,这个我不知道年龄、真实姓名的女子,她有时古灵精怪有时冷若冰霜有时却又柔情似水,像个谜,总让我捉摸不透。像风,来时无形去时无声,你想放手,她总会无形地在你身边,你想捕捉,她却又逃匿无踪,就像手中沙,捏得越紧,散去得就越快。

我们把品茶改成了饮酒,丽江是个制造浪漫和盛产艳遇的地方,此情此景,没有人有理由拒绝。相拥着离开古城时,我们靠在水车旁的大浮雕前激烈的亲吻,像一对久别的恋人,或者,一对前世离别今生偶遇的冤家。

小凡很早就醒来,她顽皮地捏我的鼻子,“你的鼻子好高,”她像个孩子般劣笑,没有负担,我伸出手抓她,看她鼻翼旁那颗会说话的黒痣,在晨光中一晃一晃的,映着那个甜甜的酒窝,我的心,也开始简单明净起来。

“想去哪儿游荡?玉龙雪山?泸沽湖?”我问。“哪也不去,就这样躺在你怀里,一辈子,直到永远……”她懒洋洋地轻声耳语。

十月丽江的空气里,有些凉意,有些清甜,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不再有言语,很多时候,我们都是默契的,无言,却同心。

小凡纤细的指尖一根根划过我的掌心,一遍又一遍,像一滴滴含霜的露水,次第滑落。“你知道吗?你有一双性感的手?细长,柔软,会说话,你第一次用它搂过我的腰杆时,我就爱上了你,”摩挲了很久后,小凡幽幽地说。

我依然沉默,我知道,小凡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有些话,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下午突然决定出去转转,小凡提议各自在掌心里写一个丽江的地名,以及想去的理由,一分钟后我俩同时伸出手掌——泸沽湖,我们都笑了,小凡的理由:它是我深爱的杨二车娜姆的家乡;我的理由:上次我哥们到那里“走婚”,因为人长得困难被悲惨地拒绝,我很好奇。

小凡翻出丽江地图,泸沽湖,位于云南省丽江市宁蒗县永宁乡,距离丽江205公里,仅存的母系氏族,是摩梭人的女儿国。“听说路不是很好走,大多是翻山越岭的公路,”小凡说,“丽江之行是我发起的,可你好像预谋已久?”我很是意外。“我血液里有游走的因子,”小凡少了玩劣,多了认真。

“听说路上经常会遇到泥石流……”出发时,小凡犹豫了,“上车上车,”我催促,“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我打击着,她不争辩,“你和我,终究不同”小凡的短发在风中飞扬,那一瞬间,我相信了小凡对我的爱,一贯随性的女子,突然有了更多的依附更多的柔顺更多的为别人着想,其实已经没有别的理由。我精神开始恍惚,不知为什么。

我费劲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我的娇妻爱子,“醒了醒了,”妻子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我手臂上,温热,妁人。

我头疼得厉害,很多场景清晰地浮了上来,大雨、弯道、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块、小凡飞出车窗的淡蓝帽子,像个破碎的休止符,然后,是我们下意识的拥抱在一起的余温……

“还好,车虽然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肋骨愈合有个过程,总算没有生命危险,”妻子是信佛的人,回去之后,她一定会又烧香又拜佛的念阿弥陀佛。“我有话想和林说说,”我看着林,妻子带儿子转了出去。

“别问了,小凡没事,在我们所有人来到之前,她已经走了,”未待我开口,林递了东西过来,她留在你的主管医生那里的,我喊林打开来,一沓装饰画,一张接一张,东巴文字,我已经学会一些简单的了,我一张张念下去:亲爱、快乐、微笑、永远……眼泪刷刷的滑落下来,三十岁生日之前的很长时间,我都以为自己已经不再会流泪了,直到终老。

我没能再找到小凡,林的朋友的小妹——这是最可笑的一个身份,林的朋友,仅仅一起喝过一次酒的陌生人,而我费尽心机后找到的这位所谓的朋友,他冷冷的告诉我:小凡啊,我只和她在qq上聊过一次天。

呜呼!现代人的朋友观!我对着话筒,差点吐血。也许小凡是爱过我的,因为,在寻找她的过程中,我觉得很辛苦很心痛。而小凡,丽江之行后,她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里,就好像我从未认识过这个真实的女子,很多午夜梦醒时,我都觉得小凡的出现,只是一个梦,一个短暂甜蜜的美梦,而小凡,只是一个影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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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肖景儿点评:

好文笔!

文章评论共[1]个
北方的雪狼-评论

等你把你那长篇小说写完,记得通知我一下,哈哈,到时候一并看才好:)at:2005年08月09日 晚上1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