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絮末

发表于-2005年08月08日 凌晨4:25评论-0条

有一天,她突然决定出走。朋友们满脸诧异,谁也无法想象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其实,她已经考虑了很久,只是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她害怕别人的劝阻和不舍会扰乱她前进的步伐,因为这是一次没有目的出走。当前行的火车载着她离开那个承载她四年来所有喜怒哀乐的城市的时候,她有一些欣喜,也有一些隐隐的忐忑不安,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把握未来是美好的。她在做一场危险的赌博,她不仅在跟自己的命运拼搏,也在为自己那场没有未来的爱情努力追随着。

于是她像一条没有方向却渴望自由的鱼一样,开始游走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当她回头的时候,不禁感叹,她实在遇到太多太多的好人,很多人都没有来由不计回报的帮助她。她不解,她没有对别人做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得到这么多,有一天,她好奇的问一个男人。男人回答道:“因为你有一颗善良且单纯的心。”那一刻她突然感动得有些想哭,因为,这个别人肯帮助她的理由曾是她非常憎恨的,她曾经因为善良和单纯被人伤得遍体鳞伤。每一次伤后她总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地说:“我要做坏女人,我不要再让别人伤害我。”可是她仍然学不会去伤害别人,她仍然是以前那副傻傻的样子,仍然是对别人说了一句重话就会内疚不已的人,仍然不求回报的完全付出,于是到最后仍然受伤。她以为伤后就不会再爱了,可是年轻的她并不知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伤痕。带着曾经的伤痕她又爱上了,只是这一次,她在开始时便预知到了结果的,因为她傻傻的爱上了一个她知道永远不会给她未来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张瘦得让人看了便心生疼惜的脸,她常常捧着他的脸傻傻地说:“我要把我胖乎乎的脸上的肉分点给你。”她常常赖在他的胸膛不想离开,因为男人给了她曾经儿时记忆里那快要被遗忘的温暖。男人每次都说,来吧,睡着我的肉枕头上吧。于是她就安安静静的把头枕在他的胸口,她的脸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率动,而她的耳朵更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她觉得这一切简单得美好,她觉得那样的平和就是幸福。在男人眼里她是不听话的孩子,她经常不按时吃饭,男人训她,她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撅着嘴不说话。男人摇着头说,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的胃吧,好吗?她抬起头,看到了男人坚定的眼神,那个充满着关爱的眼神让她更加坚定了爱她的决心,虽然她明知道他们结果是一个怎样的悲痛。

男人告诉她,他们要永远的分开了,她没有任何的抗议,因为她明白,在她们开始的时候,就意味着在倒数着向离别一步一步的前进。她含着泪假装微笑的对他说:“你要幸福哦,要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于是她选择开始出走,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没有人知道,她把自己困住了,她把快乐弄丢了,镜子里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早已没有了笑容,也没有了眼泪。于是她一个人拉着那个蓝色的行李箱,象一条渴望自由没有方向的鱼,从南方游向北方,又从北方南下。她喜欢火车,因为火车的前行让她觉得像没有尽头一样,而心也就不会因为找到停靠而再次悲伤起来。火车快经过男人所身处的却不属于他的城市的时候,她突然决定告诉男人她正经过这座城市,男人恳求说:“为我留下来吧,哪怕只有一天也是上天怜惜我们的,如果今天错过了,也许今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于是凌晨的武昌火车站多了一个拉着蓝色行李箱的孤单女人。当他们紧紧相拥那一刻,她遗忘了很多曾经在乎的东西,那一刻,她只想要那一个拥抱,她只想靠在那一个胸膛,她只想什么都不去想。她怕自己的理智会诅骂她冲动,她怕自己的过往会诅骂她傻气。她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也许是青春的最后一次冲动与任性了。

没有任何结果,他们各自离开了那座只接纳了他们28个小时的陌生城市。由于是放假高峰期,她只能买到站票,当她上到车上后直奔3号车厢,第一个顺利的补到了票,她一个人提着重重的行李箱从3号车厢往17号车厢走,坐位票的车厢里人很多,过道里都站着很多人,她艰难的在人群中行走,经过一群人面前时,一个男人主动的帮她把箱子提到了卧铺车厢的门前,看着那个人的背她突然难过得落下泪来,因为这个人的背影让她想到了和她刚刚分别的男人。她突然意识到,男人走了,可是这个世界却无处不存在着他的影子,他的气息。她以为她可以坚强且微笑的面对分别,可是她后来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虽然有着坚强乐观的外表,却有着一颗敏感脆弱的心。在摇摇晃晃的前进车厢里,她突然想起她和男人的一段对话,她说:“我们只是一对平行线恋人,只能相互对望,永远没有交点。”男人反驳道:“平行线是可以在另一个空间相交的。”她至今不解,她仍然会问:“是吗?有这样的空间吗?那它在哪呢?”她想,也许,那样的空间只存在于男人的臆想世界吧。

她又一无所有了,只是她再也无法像曾经一无所获时那般轻松了,因为心上又多划了一道伤痕,她仍然微笑,只有在每个无人的深夜,她才会自怜般用自己的眼泪来温暖那一道道无人明白的伤痕。她固执的认为眼泪也会有干涸的一天,于是她努力的哭泣,努力的悲伤,因为她觉得眼泪流尽,悲伤到底了她也许就能找到她的答案了。只是她现在仍然迷糊,因为她仍然还在流泪,为着那一个早已不属于她的男人流泪。她喜欢在深夜里流着泪歇斯底里的狂喊着男人的名字,她喜欢对着镜子看着眼泪轻轻划过脸庞的过程。她喜欢在深夜用长长的文字来窥探自己的心灵。兜兜转转了一圈,她又回到了原来的城市,这座城市不大,可是当她再次带着悲伤踏上这片土地时,她能感觉她轻松的步伐和快乐的心情。她知道,这样的心情并不是因为另外一个一直为她敞开怀抱,一直等待着她的男人,她的心仍然因为男人还装得满满的,她接纳不了别的人。只是不再悲伤,因为她虽然丢掉了爱情,却找回了遗失的快乐,她的脸又扬起了曾经久违的笑容。有一天,她去重温五年前自己的作品,在后面看到了这样一句跟贴:“这是一个游走的边缘人,有着坚定的信心与勇气,有时候出走也会成为一种习惯,也许有一天会停留吧,不是因为倦了,只是因为爱上了。”那一刻她笑了,因为她明白了鱼游走的真正意义,那并不是在找寻终点,而是在经历美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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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玉宇
☆ 编辑点评 ☆
玉宇点评:

能够知道鱼的苦乐,子岂非鱼?
敢于放弃,未尝不是一种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