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且提到,再过三两日,便是武林大会。那日从慕容府邸出门,边看到集市间几乎每三五里,就行走着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士。你且要问,我是如何知道的。那我就不妨解释:看到身上衣着光鲜的,大凡身份、名望都是摆得上台面的;身上青衫头上简髻帽冠的,大凡儒雅武士,这天即使不太热,一把黑油纸轻扇必定非等闲之用;身边带着长长配剑的,武艺都可谓了得的,身着褴褛的,你自不可小视,那非丐帮的莫属;其他自是还有各类奇异兵器的,却别以为他们能力多强,此类兵器大凡唬人,最是第一大用,其余不论。这自是从身着和兵器分辨。另外,说到武林,亦不可小视女子,峨嵋一派,那也算中原武林一大派,女子掌着那片天。还有头上光亮可抵万盏灯的少林,也算是中原武林的开山始祖。另一个不可缺少的,当数武当一派,有张三丰作为他们的祖师,更是武林中令人景仰的人物。当然,武林中还不乏各类能人义士。各门各派,齐聚于此,真可谓难得的壮观景致。各位看官,算是大体了解了。那在下且往下讲。
话说我从慕容府回到城中住处,几乎一夜不眠。原来,武林大会即将举行,各门各派的武学大成者,皆齐聚至此。客栈也人满为患。这且是小事,我所在的客栈里,那一晚,人声鼎沸,恐怕菜市场,也未必如此喧闹。大家都知道,客栈最下面是吃客的占地,这猜拳、口斗、喝酒、嬉戏……自是无人管的。客栈若有个三层房宿,也都是木石板子简单隔着,否则,也便不会有“隔墙有耳”一说了。无论隔壁是否大声说话,也必是“城楼燃火,殃及池鱼”,难免不受其所害,不得入眠。若说是从其间能得一两句可用的信息,倒不必在意那些喧哗,若是些污言秽语,岂不搅得,既睡不成,又无端招进许多垃圾。只得起身坐于床榻,起了烛火,就着微弱的泛黄的烛光翻看那些市集里买来的杂书,或是些或有用,或不着边际的武学集册,聊以解闷去乏。这一晚上,就算混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我只在早饭前稍稍的眯了一会儿工夫。下楼用了早点,提了剑便还去后院练练,疏通疏通筋骨。不想,底下一帮人占了客栈所有桌椅。无奈,我便先简单的活络活络,再就出了客栈,去外面寻了些吃食,解决了肚子。
我走了些路程,在一个露天的茶驿,坐停当了,也便要了壶茶,算是歇歇脚。
这该发生的总要发生的,上天安排好的谁也改不了的。
我刚坐定没几分钟,就见有三两个穿着一般,操着四川口音的男子,提着形状似刀非刀的兵刃朝茶驿走来。
“好家伙,终于等到武林大会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今年又出什么新花式?”
“去了就晓得哩。再说,往年的大会也不都是一年一个样子。咱说得不好听的,就算拼打不过,观摩观摩,晓习哓习,也总可以的嘛。”
“讲得有道理呦。且休息休息喽,那么个长的时间,走得贼个腿,都酸得哩,还有贼个天,也是够热,没的几日落雨,却是这身上,像落雨呦。”
“是的,是的。贼个休息嘛,总归还是,要的。”
就见那二人,寻了个内座,却也是有窗开着,好歹乘乘凉。只这风,不大情愿吹进去罢了。
“搞啥子嘛。窗倒开着,风尽在外头,咋搞的嘛。”
“不急,不急,刚进来不是?”
“中,静静心便是了。”
随后便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我掷下两枚铜钱,提上剑,正打算继续赶路。
“行行好,这位大爷。施舍个碎银,我这给您唱上一段。”转眼见着,乃是一年约十来岁的女娃,身上破衫布袄,背影看上去,两条小辫却还齐整,只头上的土灰,夹杂着杂草,衣襟还留着类似鞭子抽裂的痕迹,站在那儿,头畏畏缩缩的低着,一眼看去便觉是个可怜人儿。
“你先唱上段小曲。大爷觉得好,自会打赏一二。”那是个穿着还算光鲜,从头饰看,显然是那家纨绔公子。只是自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耍气派。真正令人不齿。
且说那女娃为了生活,无奈折腰,唱了段江南浙北的小调,委婉间透出凄凉,显然是家境不济,贫苦不堪。
“小曲确实唱得不错。抬起头来,教大爷我瞧瞧。”那人边说,边一手托起女娃的下巴,“呦,这小样儿,也不错。且就随我回去,伺候得好,有的是财帛翡翠。”随后便拉起那女娃的手,站起身便往外走,全然不顾女娃的意愿。
“小女家有病重母亲,需要小女回去照料。这会儿,还等着我。求大爷放了我……”那女娃也是边说,边用力挣扎,显然千万个不情愿。周遭,竟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此番情景,不禁令人齿寒。
“这位仁兄,女娃既不愿与你同走,何苦强求?”我觉得有必要帮她一帮,便走过去,拦在那人面前。
“小子,别他妈的找事,这与你何干?老子乐意,买了她回去伺候。”随即上来就是一拳,我看着此人确系不怀好意,头一偏,躲过了那伸过来的拳头,随即顺势脚下使拌,一面注意那女娃的位置,一边反手扣下那人臂膀,一边巧劲迫使他松手,随后连带着他身体一并推出十米开外。这一下,那人很不情愿的表演了一出“饿狗吃土”,面子大失。只见他转身立起,竟来一个回马枪。我依旧顺势躲过,他脚下不稳,险些摔交,许是有个意识,右腿跟上撑住身体,两手向前,倒有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却实实的没扑到任何“食物”,遍是再一个转身。不论能用何招式,连拳带脚一并使上,我却不想与之争斗,一味的让步、躲闪。
“你且能碰到我三两处,便算我无力救她,你便赢了带她走。否则,众目睽睽下,给她三四两银两,走了便是。不许反悔。”我一边说着,一边将女娃带在身旁,护在身后。
“你可说话算数。”
“你看这里,那么多人看着,我也不可能赖帐。却恐你半途变卦。”我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江湖凶险,没有信用的人恐怕大有人在,特别是那些纨绔子弟。
“行。”
“各位看官注意,帮着证明一下。若是武林人士,则以此积德。”
于是他开始了所谓的攻势。只见我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攻一躲,连下十招,他没一次碰到我的身体,即使是衣服的边边角角。我无意打斗,用在杂书上看到的一招半式,躲闪隐避,脚下灵活的左右移步,身体全方位的摆动,避实就虚,即使他在用力,耐力再好,也无济于事。
旁边有人叫停。
“停!你这位仁兄,斗了这些时间,没有一次碰到人家身上,十余个来回,都白用力气。人家轻功了得,躲闪之间,脚步移动自如,恐怕你就是再斗上百来回合,都不一定碰到。还是算了吧。”这说话的人,黑布衣衫,却也是年轻才俊。声音洪亮,面色铁青,只是嘴角微露笑意。恐是在笑那人痴傻。
“那,只好作罢。”
“承让,承让。”我虽知自己定胜,却也不忘虚礼。
“什么承让!分明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便是。那女娃,留着你帮她吧。只是别给自己留下麻烦。”
“多谢提醒。在下自当小心。”
那人扭头便走,“真没料想,竟有如此高人。我竟丝毫没碰到他。这些年功夫白练。真是惭愧。”虽声音很轻,究竟嘟哝声不断,便也听出一二,我不禁摇头。
约三五分钟的样子,那人走远了。
“小兄弟,你刚才那是……”
“我,刚才,什么是什么?”
“躲闪那人用的……”
“哦。那是杂书闲书上看的,不足以道。”我相当谦虚的回应。
“闲杂书中竟学得如此高深武功,小兄弟果然厉害。”那黑衣青年好奇的感叹。
“哪里,哪里。我刚才并没与那人动手,何来高深武功?不过是逃命的小伎俩。实在抱歉,在下还有其他事情,若无要事,我便离开了。”随即,我走去那女娃身边,“你看,我且把你送回家,舍你些银两救济,若有其他需要,可以另外再说却不可再出来卖唱。”
那女娃竟立即跪下,“救命恩人,没齿难忘。”
“你且站起来。我不需要你如此,你且应了我,不再卖唱,便是。以后该怎么办,我自会想办法替你着落。”
“谢谢。”然后随着我扶她起来,“您就别送我了。我自己行。”
“听我说,路上还会有企图不轨的人盯上你,虽然衣衫破旧,但因你还算有些姿色,必引起他们对你心怀另意,安全起见,我护送你回去。”
“那,就麻烦您……”
“我总得帮人帮到底吧。别的话就不多说了。走吧。”
之后,我一路问她的情况,了解她的家庭身世,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单独在外,家里病的病,逝的逝,却系可怜。
也许上苍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又或是人的生命确实脆弱。
女孩将要面临的,竟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她的母亲病故,她成了无亲无挂的孤儿。我帮着她,将她的母亲入了殓,刻了墓碑,她哭了,而且哭了有近一个时辰。然后,她随着我一起。
“你没其他亲人了?”
“没了。一个都没了。”
“如此,你便如何是好?”我开始自我矛盾,我不可能带着她,在枪林剑雨中,在凶险的江湖中闯荡。我便试探着问她。
“如果你嫌我累赘,大可不必管我。”她像是一下子长大了,说话语气竟如此平静。
“当然不。馥儿,你如果不怕江湖凶险,从此就随我闯荡。”我想,索性挑明,再看她自己的想法。
“行,哥。就等你这句话。”女孩儿竟这样直爽。
“你刚才,叫我什么?”我一懵。
“叫你哥呀,没错喽。你以后教我练武,我要和你一同闯江湖。”
“好。好个馥儿,有志气。哈……有志气,哈……”随即抚摩着她的脑袋。
我们从她家离开,从她母亲的墓地离开,向我所住的客栈,径直而去。
武林大会要到后天正式举行。
晚上,我和馥儿去慕容前辈的府上拜访。
这一去不要紧,竟引出了新的故事。
欲知详情,请关注下面内容。
……
……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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