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叔姓金,响当当的七尺大汉却起了个女人的名子。花叔长得五大三粗,为人诚实憨厚,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身强力壮的他不仅有浑身的力气,是村里公认的大力士,而且他还有一手让人羡慕的绝活儿----“打猎嘹”。
“打猎嘹”是农村用牲畜耕地耙地时,为了给牲口减轻疲劳,让它们随着“猎嘹”的节奏耕作而随口唱出的一种小调。听起来简单,但唱出来却一人一个味。唱得好听的,能让你心旷神怡,细细咀嚼,其味无穷。唱的得难听的,听起来别扭。有的甚至让你听了心里发乱,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农忙时如果十几犋牲口同时在一块地里作业,那就更热闹了。
花叔名震四方不仅仅是“打猎嘹”能技压群雄.他的饭量也大得惊人。还是在70年代的时候。30来岁的花叔就是生产队有名的使牛能手。那时,各大队与大队之间,常常进行互助服务,因为花叔使牛本领大,人缘也好,大队每次都派花叔去参加互助活动。花叔家人口多,他的饭量又大,平时很难吃一顿饱饭。有一次队里出动三犋牲口到邻近一个大队帮助耕地,这样的美差当然非花叔莫属,同去的还有另外两人。中午,主人送来20张煎饼,以为够3个人吃的。同去的两个人知道花叔饭量大,故意慢慢吃,两人一张煎饼刚刚下肚,再一看筐里,哪里还有煎饼的影?没法,送饭的人只好回去再拿饭。那天下午,花叔的”猎嘹”打得特别欢。
花叔后来就不打“猎嘹”了。
据说,那年公社组织20几犋牲口到沙沟湖农场去搞突击,花叔自然也被抽去了。那天,有一个花叔从没见过的壮汉,使一犋浑身油光发亮的黑色键牛,特别引人注目。那犋黑牛步子稳,耕地快,象一道黑色的旋风。他耕了两个来回,其他人只耕一道。花叔使的那犋牛,虽然膘肥体壮,但与壮汉的相比,力量明显悬殊。花叔生来就争胜好强不服输,何况他见带队的公社干部不住口的夸人家,心里老大不服,这犋牛在他手里还从来没落在别人的后面。花叔早上临来的时候,考虑到中午在农场要有大鱼大肉吃,只喝了两碗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稀饭,此时觉的腹部空空。加上总也赶不上人家心里着急,心慌手乱,牛好象也越来越不听话了。一会儿功夫,花叔又比人家落后一个来回。情急之中,花叔的头脑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深知自己那犋牛的脾气。于是,他运足了气,一嗓子漂亮的“猎嘹”从他的胸腔里喷涌而出。那声音,抑扬顿挫,深厚凝重,忽儿如行云流水,忽儿如波浪翻滚。这一下,引来了所有人惊异的目光。只见花叔驾驭的那犋牛,一听到这熟悉的勾人魂魄的号子,仿佛着了魔似的,陡地来了精神,牛儿鬃毛直竖,四蹄蹬开。顿时,铁犁下翻起层层浪花,很快花叔就把落下的活儿赶上了。人们不仅沉浸在花叔和壮汉的竞争中,也被花叔那震撼撩人的“猎嘹”征服了。还有的人甚至跟在花叔的后边一起走,花叔听到一阵阵啧啧的赞许声,他有些得意,那喜欢表现自己的本性更暴露的一览无遗。随即,他甩掉上衣,扔掉鞭子,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臂膀和脊背熠熠生光。好一幅烈日下的驭牛耕作图哇!
那一天,花叔为大队争得了荣誉,为自己争得了第一。可是他那宏亮的嗓子第二天就沙哑了,竟一直没有痊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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