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知不觉中，乔颖在策划部里已经呆了两个星期了。虽然于海玲处处刁难她，她却不放在心上。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乔颖正在客厅里修剪着一大早从市场买回来的鲜花，电话铃响了，来电显示是何雨莹的电话。

“雨莹姐，”乔颖叫。

“开心果，我还以为你在睡懒觉呢！”何雨莹笑。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睡懒觉了？我正在插花呢！”乔颖在沙发上坐下，“雨莹姐，打电话找我有事？”

“没事，找你聊聊天罢了。”何雨莹说，“怎么样，在策划部干得还习惯吧？”

“还不错，学到的东西也多。”乔颖微笑着说，“说实话，你堂哥同意用我，我真的感到很意外，我本来已经放弃了。”

“嘉源堂哥在用人方面向来不拘一格，还好你是进了他的公司，”何雨莹笑着说，“要是别的公司，你就不一定有这种机会了。”

“所以有时我会问自己，我的运气是不是不错？”乔颖说。

“那你打算干到什么时候？”何雨莹问。

“如果一切顺利，我会一直干到年底。”乔颖说。

“那岂不是还有半年？”何雨莹笑，“你父亲怎么说？”

“我说我可能因此继承他的事业，他就不反对了，而且还很支持我。”

“你真的准备这样做？”何雨莹问。

“现在还难说，必要的时候我会这么做。”乔颖说，“可能是我太多心，我总觉得倪依依嫁给我爸有目的。”

“也许是你敏感了吧？”何雨莹说。

“希望如此。”乔颖并不肯定。

“对了，最近，你有看报纸吗？有一篇关于一个女孩自杀未遂的短新闻看了吗？”何雨莹问。

“看了，说什么自杀原因还在查什么的。”乔颖答，“怎么？又想到什么了？”

“其实，那个女孩是因为官司输了才自杀的。”何雨莹说，“而被告的辩护律师就是我堂哥的女朋友江晓云。”

“江晓云？”乔颖好意外。

“嗯，”何雨莹有点不屑，“专门替有钱人打官司的律师，认钱不认人。有一次我替别人找她，问她有个法援案子她能不能接？她一看到是这种案子，马上坚决拒绝，连谈都不谈。所以我到现在看到她都还不舒服，也不知我嘉源堂哥看中了她哪一点？”

江晓云看起来温柔漂亮，竟会是那样一种人？

“雨莹姐，有件事想拜托你。”乔颖说。

“什么事？”何雨莹问。

“我暂时还不想你堂哥知道我的身份，”乔颖说，“还望你保密。”

“你放心好了，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说给他听。”何雨莹说。

“谢谢你。”乔颖笑着说。

“那好，我们就聊到这里，有空再联络。”何雨莹说，“再见。”

“再见。”乔颖挂了电话。

插好花，乔颖才去厨房弄早餐，几片面包，一杯热牛奶，一会就好了。吃完早餐，她马上整理电脑里的文稿。因为加入了打工一族，她这篇名叫《静夜无痕》的小说比预计写好的时间延误了一个星期，现在还没有把小说修改完，她必须抓紧时间才行。出版社的刘文远社长已经在催了，要她赶在星期一——也就是明天交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晚上六点钟的时候，乔颖终于把小说修改好了，然后把文稿拷进刘社长给她的闪存盘里。做完这些，她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进厨房弄晚餐。

海云市电视台外面，停放着一部全新的奥迪a6，林星正在车里等何雨莹下班。今晚上有何雨莹的《社会风云》节目，他过来接她下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关掉手提电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大束红玫瑰，向电视台的后台走去。

“林星，你来了？”何雨莹刚好走出来。

“送给你的。”林星把玫瑰花捧到她面前，“祝你的节目越办越好。”

“谢谢。”何雨莹接过玫瑰，醉人的花香已扑鼻而来。

“我们走吧，我的车就在外面。”林星拉着何雨莹的手向外面走去。

“肚子饿不饿？”林星发动车子，“我请你吃夜宵。”

“好，去哪儿吃？”何雨莹微笑。

“你说哪里好？”林星笑着问。

“印月楼如何？”何雨莹眼波流动，“吃你最喜欢吃的香煎鱼嘴。”

“好提议，我们就去那里。”林星看了一眼何雨莹，心神俱为之醉。

“我最喜欢看你吃香煎鱼嘴的样子，”何雨莹笑着说，“跟你平时的斯文迥乎不同。”

“你说得我象一只馋猫似的。”林星说。

“难道不是吗？我每次做的香煎鱼嘴都给你一扫而空。”何雨莹笑着看向林星。

“唉，要是这辈子都有你亲手做的香煎鱼嘴吃就好了。”林星故意叹口气说。

何雨莹岂不明白他的心意？她把头轻轻靠在椅背上，微笑着看向前面的路。

乔颖吃过晚餐，又进了书房。坐在电脑前，她闭上眼睛，想象着下一部小说的男女主角该是什么模样。突然间，何嘉源的模样一下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他？

进嘉兴公司这么久了，她或多或少也了解到何嘉源的一些事情。他曾在美国留过学，回国后便进入了嘉兴集团，但他一开始并不打算接手嘉兴集团的，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心理医生。但后来因为他的哥哥与何义雄意见不合，父子两个反目成仇，何嘉源才放弃了做医生，回到了嘉兴集团。在他的努力下，他的才能得到了他父亲的肯定和嘉许，现在，他已经是嘉兴集团的总经理了。何嘉源年轻有为，有成功的事业，有漂亮的女朋友，把他作为一个小说原型有何不可？想到这里，乔颖不由微笑了。

星期一早上，乔颖早早到了出版社的大门口，她已经约好刘文远社长在大门口交稿。

刘文远满头大汗地走到乔颖面前，说：“乔颖，怎么这么早就叫我来了？”

“不早的话我的时间只怕不够，刘叔叔，这是给你的稿子。”乔颖把闪存盘递给他。刘文远是她母亲的同学，所以她一直叫他叔叔。

“总算收到你的稿子了，”刘文远接过闪存盘，“丫头，这次怎么迟了这么多天？”

“因为忙着上班，所以迟了。”乔颖笑着说，“刘叔叔，我走了，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

“忙着上班？”刘文远还想问个明白，乔颖已经跑走了。“奇怪，她上什么班？”他自言自语地说。

到了公司，乔颖和同事们打过招呼后便开始工作。

八点多钟，张志国和于海玲去了一个客户那里，准备签一个广告合约。

电话响了。“嘉兴广告公司，”接待员马丽娜说，“哦，是总监，她在，我马上叫她听电话。”马丽娜抬头喊道，“乔颖，总监找你。”

“找我？”乔颖疑惑地接过话筒，“是，我是乔颖，总监，你找我？”

“乔颖，我有一份合约书没有带过来，”于海玲说，“你把它找到后送到星星皮具厂来。”

“合约书放在哪里？”乔颖问。

“在我办公桌左数第三个抽屉，”于海玲说，“星星皮具厂的位置你知道吧？”

“知道，我去过那里拿资料。”乔颖说，“只是——”

“只是什么？”于海玲打断她的话。

“我只能坐公交车去。”乔颖说，“速度上要慢一点。”

“这我不管，总之你要尽快过来。”于海玲强硬的，“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

“总监，这不可能——”乔颖忍不住叫，但于海玲已将电话挂掉了。

“乔颖，什么不可能？”马丽娜问。

“总监要我在十五分钟内赶到星星皮具厂。”乔颖微微皱眉。

“你不会开车，岂不是要坐出租车去？”马丽娜也皱眉，“坐公交车和自行车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限内赶过去。”

“乔颖，要不叫刘易斯送你过去？”赵碧莲提议说。

“算了，总监到时又会说什么擅离职守了。”乔颖摇头，“我自己打的去。”说完，乔颖急忙进了于海玲的办公室，再说下去，时间又要浪费了。

乔颖打开于海玲所说的抽屉，只见里面除了一份合约书以外，还有一个真皮钱包。奇怪，钱包怎么会放在这里？因为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细想，抽出合约书关上抽屉就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坐位，她隔着桌子便拿起桌面上一个新的文件夹，把合约书夹好，跟同事们说了一声就出了公司，然后拦了一辆的士就直奔星星皮具厂而去。当乔颖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于海玲面前时，时间刚好过了十五分钟。

“张总、于总监，”乔颖先跟他们打招呼，“于总监，这是你要的合约书。”

“给我。”于海玲并没有因为乔颖的准时赶到而有所触动，声音依然冷冷的。

“乔颖，辛苦你了。”张志国笑着说，“没事你就回公司吧。”

“那好，我回去了。”乔颖和他们点点头，走出会议室。

“等一等，乔颖”于海玲在她转身的时候才叫住她。

“什么事，总监？”乔颖转回身问。

“你去书城里看一看，那本叫《创意与策略》的书有没有上市？”

“好的，我马上去。”乔颖点头。

十分钟后，乔颖上了一部公交车，又转了一趟车，才到了书城。到了那里，她先向店员了解了一下自己书的销售情况，才去找于海玲说的那本书。很快，那本书就找到了，原来是国内一个名广告人写的。

回到公司，乔颖步履轻快地走进了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她便感觉不到气氛不对，她一进去，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乔颖开玩笑地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啊，你们看什么？”

没有人接话，连平时最多话说的赵碧莲也沉默。

“我在这里干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于海玲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张总的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乔颖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同事们的表情好怪，看自己的神情就好象——好象是看贼似的。

“碧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实在忍不住了，便问离自己最近的赵碧莲。

“总监说……她放在抽屉里钱包不见了，”赵碧莲看了一眼她说，“整个上午只有你进过她的办公室，所以总监怀疑……”

“怀疑我——拿了钱包？”乔颖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乔颖，你终于回来了，”于海玲一见乔颖就说，“我以为你不敢回来了。”

“总监，你说什么？”乔颖站了起来，“什么不敢回来？”

“你还在这里装糊涂？你把我的钱包弄去哪儿了？”于海玲直截了当地问。

“我根本没有——”乔颖正想分辨，手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原来她忘记把铃声变为震机了，因为不想让同事们觉得奇怪，她的手机在上班时间都是用震机的。早上走得匆忙，忘记转换了。她走过去，把手机关掉，这时候也也无心看是谁打来的了。

“没想到一个应聘清洁工的人，居然有个价值三千多元的手机？”于海玲眼尖，已经看到了乔颖的手机是市面上最流行的款式，“你才在这里呆了多久，就配了这么好的手机？别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吧？”

“总监，我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乔颖毫无惧色地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拿你的钱包。”

“是吗？上午进过我办公室的人只有你，不是你拿的会是谁拿的？难不曾钱包会自己长腿跑了？”

“好了，好了，”张志国从总经理室走了出来，“海玲，你再想想，你有没有把钱包放到别的地方去了？乔颖是个好女孩，我相信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钱包是跟合同书放在一起的，我记得很清楚，”于海玲强硬地说，“不是她拿的还会是谁？”

乔颖记得自己拿出合约书时，是直接从钱包底下抽出来的，根本不曾碰过钱包。如果整个上午真的只有自己进去，那么钱包绝不会说不见，但现在却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我为什么要拿你的钱包？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乔颖瞪着对方，“请总监调查清楚后再下结论。”

“你说什么？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诬陷你了？”于海玲沉着脸，“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你花心思吗？”

“我是一个人，”乔颖压抑着自己的气愤，“总监，讲话请尊重一下别人。”

“你这是跟我顶是吧？”于海玲气乎乎地盯着她，“对不起，我要看看你的抽屉。”

“您请便。”乔颖说，既然自己没有做过，当然不怕她搜了。

一个一个的抽屉被于海玲打开，在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于海玲从一叠文件底下拿出了她的钱包。

“乔颖，这是什么？”于海玲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下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

“你不觉得有人在栽赃陷害吗？”乔颖没好气地反问，于海玲坚持要搜自己的抽屉，个中是否有原因？

“你真是太嘴硬了！”于海玲冷笑着说，“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了，居然还面不改色！”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我没有做过，钱包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乔颖坚决地摇头。

“你——”于海玲气得脸色发白，但心里却有点发虚，她没有想到乔颖面对这件事时，态度始终很冷静，“可是想我去报警？”

“随便你。”乔颖在自己坐位上坐好，“我会在此恭候。”

“海玲，看情形乔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你先冷静一下。”张志国劝道，“看看钱包里少了什么没有？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于海玲打开钱包，翻看了一下。“没有少什么！”她冷冷地看了一眼乔颖，“看在张总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但乔颖必须离开这里，离开嘉兴公司！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我要不起。”

“这事我们慢慢来，我会上报给总经理，由他公断好了。”张志国说，他也隐约听到过于海玲对待乔颖不公平的事，不过，于海玲又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也不想去深究这件事。但深心里，他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只好采取了这种折衷的方法。

于海玲斜了一眼乔颖，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张志国也随后离开。

（未完待续）

-全文完-